原本到嘴边要拒绝的话改成:“年轻人做事没分寸,叨扰大家了。”
“师弟,我之前跟你提过的试剑大会,”洛晴芸的视线只在沐清颜身上撇一眼,看向沈邱允:“以你弟子的修为,还是多多修炼啊。”
“对啊,沈秋云,大多弟子都已经到了筑基,只有她还停留在炼气期,出去别说是我们云天宗的人,就是其他宗门新收的弟子,进步得也比她快。”
李庭月抬起下颌目光,带着轻蔑的目光匆匆撇过跪在地上的沐清颜。
沈秋云,你收的弟子就这点本事,换作是我,绝对少让她出来见人。
“师姐说得对,我会对进行指导的。”
墨如深潭的眼瞳垂下,沈邱允低头行礼,宗主既然发话了,再加上试剑大会凡是有名气的宗门都会赴约。
“好了,大家都回去吧,至于毁掉的房屋,明天再修缮。”
“是。”
一旁的陆灵燕跟着巡逻队走时,瞪过沐清颜,从鼻息里呼出一口浊气。
“切!”
“我们都是自己下山做任务修炼,她还要沈长老亲自教。”
“要不是沈长老愿意收留,她早就被赶出去了!”
“以为寻到块美玉,结果是块不开窍的顽石啊,哈哈。”
沐清颜眉间微微抽动,张合的嘴里夹杂着细碎的气息,旧伤未愈,又添新伤。
“起来吧。”
沈邱允转身走在前面,沐清颜咬唇从地上站起来,走出一步就停顿片刻。
夜风刮蹭过她冷白的面颊,沐清颜呼吸的气息更加粗重几分,双肩还轻微地抖了抖。
沈邱允完全没有回头看她,带她走进房间后,背对着她说道:“先将就一晚,睡地上吧。”
长睫轻颤,沐清颜像是认命般地闭上眼睛又睁开。
她能对沈秋云抱有什么期望呢?
所有人都看到她身上的伤,可没有人提到帮她包扎、处理。
宗主洛晴芸在意的是,自己在试剑大会的擂台上,不要给宗门丢脸,李庭月长老跟其他弟子一样,表情里的贬低轻蔑完全不加以掩饰。
沈秋云则一开始根本不想自己跟他同住一屋。
当师姐师妹们的剑毫不留情落到她身上时,她心里猛然生出逃走隐匿在山林,隐居再也不来的想法。
可以她的修为,离开云天宗只会成为妖物的盘中餐。
为了死去的父母,她也不能退缩。
“是。”
缓缓从嘴里吐出一个字,忍着肉体被刀刃磨擦过的疼痛,她弯下腰,慢慢坐到地上。
好凉!
在触到地砖时,沐清颜不经意缩了下手。
沈秋云真是个好师傅,连盖身的被子都不给自己。
“哈、哈。”
安静房间里传出轻微的呼气声,背对着沐清颜的沈邱允睁着眼睛,墨色眼瞳里流露出的一点不忍,很快被无边无际的夜色覆盖遮蔽。
自己身上还有两枚清心培元丹,等等,这是救命的药,拿出来给她是不是有点,暴殄天物?
嗯,是有点浪费,再说系统让我维持人设,直接给她,也太善良了。
“滴!”
说曹操曹操到,沈邱允耳边想起画外音:“请在不给丹药、功法,以及帮她运功疗伤的情况下完成任务。”
幸好没给!
可,这样一来,自己怎么完成任务呢?
沈邱允撇嘴,勾石系统你真会给我出难题,我要是真给了,估计又要搞个几级疼痛来惩罚我。
“哈、哈!”
沐清颜试着闭上眼睛,但没有任何睡意,因为疼痛张嘴倒抽着凉气,她放在膝上的手微微握紧。
越来,越疼了。
“额、嗯。”
沐清颜挪动双脚,弯腰俯身,双手抱着腰腹部,想要蜷缩起身体,缓解疼痛。
“嗯、额、哈!”
沈邱允听到她的呻吟,波澜不惊的脸上没有别的表情。
沐清颜咬唇,侧过身,即使不动也会痛,就像涨潮的水一样,从足底蔓延到大腿,再到腰际,最终整个身体都会被吞没的。
要是能有缓解疼痛的药,兴许还能挨过这一晚,长夜漫漫,不知道能不能硬撑到明天太阳升起后,再去炼丹药拿药。
躺在床上的沈邱允,脑里闪过无数个印着白纸黑字的页面,自己不能出手,怎么给沐清颜治伤?从原作里还能找到什么办法?
“咚!”
沉闷的撞击声在安静的夜晚显得尤为突兀,沈邱允睫羽轻扑,估计沐清颜是不小心给撞到桌角了。
“额!”
嗓子里跑出一声呜咽,沐清颜皱眉咬唇,更、更痛了,她只是想换个姿势,想让自己好受些,结果只是伸出抬下腿。
沈邱允一句话没说,脑子里不停翻页。
“额、嗯、额呃!”
沐清颜再次哼出呻吟,但身后的沈秋云依旧没动静,就像是一个不存在的透明人一般。
后背冒出一点冷汗,沐清颜睁开眼看着这无边无际铺开的黑网,翠绿色的眼瞳里,哪里还有年轻生命的蓬勃朝气与活力,只有腐蚀的黑气污染,一点点枯萎。
“你怎么回事?”
不知什么时候,沈邱允从床上起身,来到沐清颜身后。
烛光吞噬掉房间里覆盖的黑暗,明亮的光晕洒落翠色眼瞳。
“额、嗯!”
紧跟着映入眼帘的,是沈邱允精致的五官,恍惚间,沐清颜居然看到他眼里,浮现过一分转瞬即逝的担忧。
呵,错觉,一定是自己的错觉。
“伤口、伤口,疼~”
“疼,这点伤就忍不了?”
沈邱允视线居高临下,俯视着躺在地上,蜷缩抱住自己的身躯。
“额、嗯!!”
再次发出呻吟,沈邱允掠过她苍白的脸,看向窗外,语气不疾不徐。
“要不是你,我今晚一定能睡个好觉。”
“额、嗯!!”
耳边似乎有蚊虫嗡叫,明亮的烛光对她来说有些刺眼。
“年轻人,忍耐力不行啊。”
转身欲走,腿角忽然被抓住,沈邱允冷笑一声,问道:“又怎么了?”
“疼、疼…”
沐清颜冷白的脸几乎看不到多少血色,她咬唇从牙齿里蹦出几个字,她平时真的不会说,但肉体的疼痛一直在折磨她。
“师父,我、我好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