熟悉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木门吱呀作响，一股带着雪后的清冽、混杂着少女清淡的体香在屋子中缭绕。

念奴提着食盒，如绝尘仙子般走了进来，她脸含笑意，娇艳的红晕比往日更胜，眼波流转间，那份病态的占有欲仿佛要将苏起侵占。

“师弟，今日下雪了，我最喜欢雪了，每当下雪的时候，我就会想起往日你和我在逾青山练剑的时光，那是我最幸福的时候。”

“我做了冬雪羹，趁热尝尝吧。记得曾经我生病的时候，你也会做冬雪羹给我吃。”念奴嘴角噙着笑意，轻吹了吹眼前冒着热气的冬雪羹，一口一口地喂给苏起。

待到碗中的食物被吃光，念奴忽然贴近到苏起身前，纤纤玉指将他嘴角边的残羹刮下，春娇水媚的放进嘴里。

念奴今日平静得有些反常，反而让苏起觉得有些不真实。

“师弟吃饱了，接下来是不是该轮到师姐了？”

苏起毫无反应，瞳孔涣散。

念奴不再多言，将苏起扑倒，压在他身上，褪去身上的衣裳。

念奴贪婪地汲取着苏起的气息，撕咬着他的唇瓣，双手在他单薄的身躯上肆意游走，仿佛要将这具她曾爱而不得的躯体和灵魂彻底揉碎，融入她的血肉之中。

“呃……”念奴发出一声柔媚沁人的呻吟，眼眸流转迷离而兴奋，嘴角的涎液无法控制地流下，眼角也渗出些许泪花。

“师弟，你会爱我一辈子，来补偿上一世对我的背叛，对吗？”

“我真的好爱你，你只能是我的，你永远和我在一起……”

她痴痴地笑着，动作越发暴力，深深地沉浸在意乱情迷的幻境中，而不知此刻的苏起目光却是那样的平静淡然。

他知道，他种下的毒已经生效了，念奴已经陷了进去，他从念奴的怀抱中挣脱，将一旁的枕头塞进念奴的怀中，枕头上有他的味道，这样幻觉能持续更长的时间。

苏起穿好衣衫，将困在身上的镣铐解开，临行前，深深的望向念奴，伸出手轻轻捏了捏她那雪白染着一抹绯红的脸颊。

“师姐，我不欠你什么了。”

苏起的脑海中闪过上一世游戏中的记忆，在游戏的末尾，所有女主的结局都展现出来，无一例外都很凄惨，她们可以忍受被挖骨剔丹的千刀万剐，唯一不能接受的是苏起的离开。

还未等她们觉察到真相，便已离开人世。

或许她们早在苏起离开的那天就死了。

苏起推开那扇关押他多年的腐朽木门，寒冷凛冽的风雪从他脸畔掠过，冰冷的、混杂着雪沫的空气涌入肺腑，带来刺心的寒意，却也带来了久违的“活着”的感觉。

苏起自三年前被关押在地牢，这是他第一次感受到自由。

他强忍着经脉的胀痛和身体的虚弱，踉踉跄跄地沿着道路走向下山的大门。

苏起来到屹立在大门前的门海，拿出一枚铜钱，丢入门海，这是师尊曾经留下的一方神器，玉虚缸，只要朝其中丢入一枚铜钱，它便会将世间的时间静止在铜钱丢入门海的那一瞬间，而在清风道观里则不会受影响。

只要再丢一枚铜钱进去，时间的禁制便会解开，而清风道观中发生的一切也都会回到那一刻。

苏起深切的感受着身体的变化，体内紊乱无律的灵脉变得清晰熟悉，披在身上单薄的衣衫也化作干净整洁的白衣，散去的修为最终也回到了体内。

山下的东临江涨潮了，江水翻腾，波涛汹涌，苏起望着手心，只是心神一念，一把玄色玉剑便从身后飞出，来到他手中。

这一日，苏起再回练气七重。

“苏起！你难道还要像上次一样不辞而别，离我而去，追寻你的道吗？”

这时，一道银铃般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苏起回身望去，念奴穿着单薄的衣裳，眼眶湿润的望着他。

此时的念奴对比之前倒显得正常了几分，或许是因为时间回溯，她心智还未崩溃。

“师姐你回去吧，你留不下我的。”苏起回过头，向山下走去，如今的他已是练气七重，而念奴也才坎坎五重，更别提两人之间的剑术也有着不小的差距。

念奴正欲跟上他的脚步，可下一瞬，一道罡烈的剑气在她身前斩过，在她的前一寸留下一道裂痕。

“师姐若是越过这条线，就莫要怪师弟不念旧情了。”玄剑飞回苏起身边，他平静道。

念奴忽然冷笑一声：“师弟其实早就想杀我了对吧，我把你关在地牢三年，你敢说你不曾对我有过一丝恨意，可是师弟你有想过曾经你独自飞升，抛下我在人间，是我多么的痛彻。”

“我无数次盼望你归来，与我共剪西窗烛花，可你……”

说到最后，念奴仿佛失去了全身的力气，眼泪止不住地淌下。

“师弟，杀了我吧，我早该死在你剑下了。”念奴迈过那道裂痕，向苏起走去。

刹那间，一道锋锐的剑芒闪过，剑气纵横，呼啸而至。

一抹猩红落在这银白的雪地之上，念奴的右肩插着一柄青色剑芒，鲜血缠绕在她的手腕间，宛如一条血色的小蛇，最终从玉葱的指尖滴落。

念奴再不能向前一步，她的身体就好似被这剑芒定住，动弹不得。

苏起的剑术早已超过属于练气七重的造诣，再加上曾经的记忆，如今的剑术造诣只怕是在筑基之上。

这一剑避开了念奴的命门，除了皮肉没有任何实质性的伤害，待到剑芒消散，她的四肢便会得到恢复。

苏起只是淡淡地向山下走去，没有说一句话，在念奴夹杂着爱恨情仇的目光中消失在了她的视线中。

她知道苏起不舍得杀她，只是她不明白，她在苏起心中的分量究竟有多重，在飞升之后甚至不曾回来看她一眼。

难道苏起真的不曾爱过她分毫吗？

念奴嘴角扬一抹病态偏执的笑容，“师弟，你会后悔这次没有杀了我，这一生我要永远和你在一起，你逃不了的。”

她的嘴角在笑，可眼睛却在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