屏幕漆黑,早已没电关机。
他也从抽屉里拿出一个充电宝,插上线,给手机充上电。
看着屏幕上亮起的充电图标,以及随后跳出的微弱信号格(1格),他心里也升起一丝微弱的期盼。
厨房里,水开始发出轻微的咕嘟声。
林辰将饺子小心地倒进锅里,盖上锅盖。
蓝色的火苗舔舐着锅底,温暖的气息开始在冰冷的厨房里弥漫开来。
很快,饺子的香气混合着青菜的清香,丝丝缕缕地飘散出来,在这充满血腥和死亡气息的末世里,显得如此突兀却又如此诱人。
安可拿着充上电的手机跑回厨房,手电筒放在灶台上提供照明,信号格微弱地闪烁着(1格)。
她眼中瞬间爆发出强烈的希望,手指颤抖着,飞快地解锁,点开通讯录,找到了“妈妈”的号码,深吸一口气,用力按下了拨号键。
“嘟……嘟……嘟……”
漫长的等待音在寂静的厨房里显得格外清晰。
安可的心跳如同擂鼓,眼睛死死盯着屏幕。
“嘟……嘟……您拨打的用户暂时无法接通,请稍后再拨……”
冰冷的电子女声响起。
安可眼神一暗,不甘心地立刻重拨。
结果依旧。
她又拨通了父亲的号码,然后是哥哥的……一遍,两遍……回应她的只有那漫长的等待音和最终冰冷的提示。
无法接通。
她不死心,又点开微信,颤抖着手指给家人、要好的闺蜜都发了消息。
屏幕上显示“发送中……”,那个微弱的信号格挣扎着跳动,几秒钟后,消息前面弹出一个刺眼的红色感叹号——发送失败。
“为什么……为什么打不通……”安可的声音带着茫然和恐慌,她反复尝试着拨打不同的号码,得到的都是同样的结果,“发消息也发不出去……明明有信号啊……”她抬起头,求助般地看向林辰,声音带着哭腔,“林辰大哥,你的呢?你试试看!”
林辰的心也沉了下去。
他拿出自己正在充电的手机,屏幕上同样显示着微弱但确实存在的信号格(1格)。
他立刻尝试拨打父亲的电话。
“嘟……嘟……”同样是漫长的等待音。
时间仿佛凝固了。
林辰屏住呼吸,听着那单调的等待音,心里不好的预感越来越重。
他拨打了母亲的号码,然后是老家一个亲戚的……结果都一样。
无法接通。
他尝试给父母的微信发消息,结果和安可一样——红色的感叹号。
“果然不行……”林辰低声自语,眉头紧锁。
但他没有放弃,手指快速在屏幕上滑动,找到了那个熟悉的备注——“云苏”。
那个在网络世界里隔着屏幕与他分享音乐,倾听烦恼,字里行间总透着温柔与宁静,身体却不太好让他有些挂念的女孩。
林辰还记得自己跟陆云苏是怎么认识的。
只是陆云苏在一个论坛网站发了一篇不起眼的帖子,被林辰恰巧点了进去,随后两人便渐渐产生了联系,逐渐熟络起来,时至今日,林辰跟陆云苏已经认识数年了,不过迫于陆云苏身体不好跟林辰工作压力的双重压迫下,两人至今未见面。
他深吸一口气,带着一丝渺茫却强烈的希望,按下了拨号键。
“嘟……嘟……”短暂的等待音后,电话竟然……接通了。
“喂?……是……是林辰吗?”电话那头传来一个轻柔得如同羽毛带着明显颤抖和不确定的声音。
那声音虚弱,正是陆云苏特有的嗓音。
她的声音里充满了巨大的恐惧和无助。
“云苏?是我,林辰。”林辰的声音瞬间柔和下来,带着一种刻意放缓的平稳和关切,“你还好吗?你现在在哪里?安全吗?”
他刻意让声音听起来舒缓而令人安心。
“林辰……真的是你……”陆云苏的声音里带着劫后余生般的巨大惊喜,随即是努力压抑的恐惧。
“我……我在翠湖居……家里……外郊城西山脚下……”她的声音断断续续,带着压抑的咳嗽声,“这里……这里还好……军队……军队下午来了!他们把小区……封锁了!外面……外面有士兵守着!说是……安全区……林辰……你……你那边怎么样?你安全吗?我……我好担心你……”
她的恐惧并未消失,但第一反应却是询问林辰的安危,那份发自内心的关切透过听筒清晰地传递过来。
林辰的心被这份突如其来的关切轻轻撞了一下。
在这样的时候,她自身难保,却还在担心他这个素未谋面的人。
“我暂时安全,云苏,别担心我。”他的声音更加温和,带着安抚,“我在城北一个老小区里,暂时躲着。听到你在安全区,我就放心多了。”
他刻意让自己的处境听起来不那么危险。
“真的吗?那就好……那就好……”陆云苏的声音里透出真切的欣慰,随即又被自身的恐惧笼罩,“可是……林辰……外面……外面好可怕……那些声音……我……”
她的声音带着无助的颤抖,但这一次,她没有直接祈求,而是努力克制着。
“我知道……你现在肯定也很艰难……外面那么危险……你……你一定要小心……保护好自己……” 她的声音里充满了理解,明白林辰此刻的处境同样凶险,那份想要依靠他的念头被她自己强行压了下去,变成了对林辰的担忧和祝福。
“云苏,别怕。”林辰的声音带着心疼和坚定,“你在安全区,有军队保护,这比什么都重要。你要做的就是锁好门窗,找个最舒服最安静的地方待着,尽量别发出大的声音。照顾好自己,好吗?”
他避开了沉重的话题,只叮嘱她如何保护自己。
“我会想办法的。等……等外面稍微好一点,我会想办法联系你,或者……或者看有没有机会。”
林辰没有给出无法兑现的承诺,但表达了努力的意愿。
“嗯……嗯……”陆云苏轻声应着,声音里的恐惧似乎因为林辰的安抚和那份理解而稍减,“林辰……你也要答应我……一定要小心……一定要活下去……我……我会在这里好好的……等你……等你的消息……” 她的声音柔弱却带着一种努力维持的坚强,将对林辰的依赖转化成了共同的坚持和等待。
“我会一直等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