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夏天的长街上,她形单影只地走着。
烈日当空,晒得她头昏眼花,空荡荡的大街上,时不时袭来一股热流,连呼吸都变得无比灼热,简直热到令人难以忍受。
而且不知道为什么,街道两边的店铺都关着门,想蹭个空调都没地方去。
今天怎么这么热啊......
今年温室效应又加剧了?
对了,我要去哪来着?
她胡乱地想着,感觉自己的意识特别模糊。
头越来越晕了,视野也不太清晰。
但就在她感觉自己快要热晕的时候,一根两米高的冰棍突然出现在眼前,它颜色雪白,姿态挺拔,冰凉诱人,身上还冒着丝丝的冷气。
周姝精神一震,感觉一下子振奋起来。
我超,冰!
周姝眼睛亮闪闪,再也无法忍受,一个箭步扑了上去,一把抱住那根冰棍。
这冰棍没有想象中那种冰冷彻骨的感觉,只是带有温和的凉意,却让人更加欲罢不能。
爽,太爽了。
被炎热折磨了半天的心灵得到了慰藉,周姝一时忍不住轻哼起来。
“冰棍兄弟,给我舔一口好不好?”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说出这样的话,难道这时候不是应该直接上嘴舔吗?
周姝一时有些疑惑。
但话音刚落,那冰棍好像突然诞生了自我意识一样,挣扎起来,竟然是要推开她。
周姝懵了。
不是哥们,这冰棍成精了?
喂喂喂,哈基冰,你这家伙,明明生来就是要给人解暑的,怎么能这样逃避你的本职工作呢喂?!
周姝当然不会轻易放开近在咫尺的冰凉,它越挣扎,她便抱得越紧。
你这磨人的小妖精,可容不得你放肆!
只是渐渐的,她发现这冰棍简直力大无穷,一下子推开她,又把她孤零零地暴露在烈日之下。
周姝欲哭无泪,这叫什么事啊,怎么这冰棍这么不待见自己?
周姝感觉自己好委屈,但扑面而来的热浪让她意识到,没有冰棍自己就要不行了。
冰棍宝宝,求求你,求求你让我靠过去好不好?不要推开我,我什么都会做的......
她苦苦哀求,但那冰棍不为所动,它只是冷冷地看着自己,没想到,这根冰棍不光外表冷冷的,连性格都是冷冷的。
呜呜呜,好绝望......
不知过了多久,就在她感觉自己真的快要被活活热死的时候,那冰棍突然长叹一声,走了过来。
“姑娘,原谅在下多有得罪之处,情势危急,已容不得多思量。”
说完,那冰棍走到她面前,将她一把抱住。
舒服的冰凉感再次袭来,周姝赶紧紧紧抱住它,不给冰棍留下反悔的余地。
她正要开口说些什么,却被冰棍直接制止。
“就这样抱着就好,不准动嘴。”
哦......好吧,不动嘴就不动嘴,真是的,谁家好冰棍这么高冷,都不让人舔啊......
想着想着,周姝只感觉身心都放松下来,一阵强烈的疲惫感袭来,就这样抱着那根冰棍,在大马路上睡着了。
......
躺在周姝的床上,看着怀中紧紧抱着自己的姑娘,孟子柯只感觉心中五味杂陈。
违背了道德的羞耻感,违背了君子之道的负罪感,以及最重要的,对周姝现状的愧疚感。
他觉得自己对灵力操控的失误,是造成眼前这一切后果的罪魁祸首。
因为没有正确把握分析情况,就贸然动手探查,从而导致了严重的后果,让自己的救命恩人因为自己的自负付出了代价。
而且事情发生后,他尝试了许多办法,都不能缓解周姝的痛苦,而不得不像这样亲密地抱着周姝,任两人的灵力气息交缠。
这让孟子柯感觉更为痛苦。
怎么就变成这样了呢?
最让他感到可耻的是,明明这一切非他所愿,但在清楚地感觉到那温软的女孩正依偎在他怀里的时候,他的心头还是会产生一种异样之感。
于是负罪感更为强烈。
这样的他,让自己都感到陌生。
但一味自怨自艾并不能解决问题。
孟子柯收敛心神,开始思考现状与可能的解决方案。
首先是周姝的安全问题,她醒来后对自己的任何态度,孟子柯都会全然接受。
不论是破口大骂让自己滚出去,还是伤心大哭,让自己永远从她面前消失,孟子柯都会照做。
但即使以后永远不再出现在她面前,他也会尽自己的最大努力,利用可用的一切手段保证她的安全。
另外就是她的功法问题,也是他最没有头绪的问题。
因为周姝给出的条件十分有限,需要他细细思量,推测。
结合现状,他倒是很快想明白一点:周姝不愿修习那功法,恐怕就是因为有某种严重的限制,而且应该与阳属性灵力有关。
只是以孟子柯的阅历来看,对于这种级别的功法,他也是所知甚少,还是无法猜到所有的前因后果,只能等周姝醒来,去询问她。
但她醒来后还愿不愿意与自己多说一句话都未可知,毕竟她昏迷前最后那个眼神让他记忆犹新,其中满是怨恨。
可笑的是,在此之前她还觉得自己是唯一能救她的人。
想到方才见面时她那期待的眼神,再想到她醒来之后可能的反应。
一时之间,孟子柯从未觉得每一分每一秒都过得如此煎熬。
被自己信任`施恩之人所伤害会有多么痛苦呢?
他不愿再想。
他现在能做的只是提供给她一个怀抱,缓解她的痛苦,仅此而已。
所幸周姝的情况比一开始好了很多,身体不再来回扭动,滚烫的温度逐渐下降,脸上的痛苦之色也减轻了。
不知过了多久,周姝的情况慢慢稳定下来,一身灵力平稳绵长,修为境界停留在筑基巅峰。
孟子柯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他慢慢松开了抱着周姝的手,想要把周姝的手也拿开,离开她的床。
她却不愿意松开手,嘴里还隐隐约约念叨着“凉凉的,别走”之类的话。
孟子柯正准备狠狠心,强行松开她抱着自己的手,却突然想到。
自己这一行为,是否有想当作一切都没有发生过的嫌疑?
孟子柯心中否定了这一点,在周姝醒后,他会对她悉数奉告,毫无保留。
但当她醒来,看见自己站在离她不远处,自己的身体也恢复稳定之后,会不会对自己所述的这些行为有所宽容?
孟子柯知道,人对自己切实感受到的冒犯,和从别人口中得知的冒犯容忍度是不同的。
自己真的能理所当然地接受这份宽容吗?
孟子柯并不想利用这样的手段让周姝对自己宽容一些。
这对周姝不公平。
他认为犯下了这样的错误的自己应当受到更严重的责罚。
所以他放弃了想要挣脱的动作,任由周姝抱着自己。
即便知道自己醒来可能面对眼前姑娘的滔天怒火。
屋子里很安静。
孟子柯的心绪却杂乱喧嚣。
没想到自己第一次与一个姑娘如此亲密竟是出于这般缘由,强烈的负罪感让他没有立场去认真感受这份亲密。
怀里的人存在感极强,他竭尽全力想压下心中那份异样的悸动,却始终未能成功。
于是更加痛苦。
他闭上眼,仔细感受这份痛苦与煎熬,想以此作为对自己的惩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