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暗紫色藤蔓纹路正顺着血管往小臂攀爬,在皮肤下凸起细小的疙瘩,每动一下都像有无数蚂蚁啃噬骨髓。
"吱呀——"
车门被推开时,云夕梦惊得缩了缩肩膀,惊恐的抬头看向她。
雨雅提着裙裾弯腰钻进来,月白色魔法袍扫过她的膝盖,带起一缕若有若无的茉莉香。
云夕梦慌忙把染血的手塞进袖口,却撞翻了膝头的羊皮袋,几枚刻着十岛纹路的铜币骨碌碌滚到脚边。
“当啷。”
一枚铜币滚到雨雅脚边。
她蹲下身拾起来,抬头时目光正好撞见云夕梦泛湿的眼布。
“小姑娘,你……是哭了吗?”
雨雅的声音带着疑惑,指尖轻轻碰了碰她发白的手背。
“路上颠簸吓到了吗?还是因为想念你们的院长?”
“!”
云夕梦触电般缩回手,指甲在掌心掐出月牙印。
“唔!我!我没事!”
藤蔓纹路突然灼烧起来,从手腕蔓延到心口,她踉跄着撞上车壁,喉间溢出一声压抑的呜咽。
雨雅立刻扶住她的腰,掌心的温度透过薄纱传来。
洛姨曾经也像她这样温柔,那个把她从死亡边缘拉出来的女人——也是这样温暖的体温。
可是如今!她是怎么霸占到洛姨的身体的?从什么时候开始?
看着脸上毫无声息的云夕梦,雨雅欲言又止。
“那个,我这个人不是很会安慰人,如果有什么说错的地方地方,你不要往心里去。”
云夕梦猛地抽开身,有些悲凉的抬起头,此刻在阳光下云夕梦的脸蛋泛着冷白的光。
“抱歉,只是第一次离开这里,有些怀念而已。”
她扯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
雨雅的目光在她脸上多停留了两秒,终究没有再追问。
她从袖中取出个雕花银盒,掀开盖子是叠得方方正正的素帕,绣着淡粉色的铃兰。
“擦擦眼泪吧,你们这个年纪的孩子,总爱把心事藏着。”
她将帕子轻轻推过去,有些尴尬的笑了笑。
“我第一次离开家乡的时候,也躲在马车上哭呢,跟你一样。”
云夕梦接过帕子,指尖触到帕角绣着的“雨”字。
低着头声音小得几乎听不见。
“谢谢。”
“不用谢。”雨雅端起一旁的茶水。
云夕梦指尖轻轻挑开覆在眼上的白布。
滑落的刹那,阳光漫进车窗,沾得睫毛上还凝着未干的泪。
她抬眼的瞬间,正撞进雨雅凝视的目光里——雨雅端着茶盏的手悬在半空,青瓷杯沿抵着唇,眼底漫开一丝惊惶。
那双眼到底有多好看呢?
左眼像是浸在湖底的幽蓝,像被揉碎的星子沉在琉璃盏中,眼尾还洇着淡红的泪渍。
右眼却似熔了晨金的琥珀,瞳仁边缘浮着极细的金纹。两种颜色在眼下交汇,像一幅被泪水晕开的油画。
她望着那双眼,喉结动了动,像是被人迎头泼了盆热水——那双眼太灼人。
左眸里的冷寂与右眸里的倔强在翻涌,又被泪意裹着层薄纱,让人心尖发颤。
“你……”她开口时声音发哑,伸手想去碰那双眼,又在半空顿住。
云夕梦慌忙别过脸,可那双异色的眼睛还是把雨雅看得心跳漏了半拍。
“很……好看。”她最终只说了这句,耳尖泛起薄红。
云夕梦垂眸盯着自己绞在一起的手指,指甲缝里还渗着血珠。
可那声"好看"到底还是落进她耳朵里。
“谢,谢谢……”云夕梦原本没什么血色的脸蛋,此刻从脖颈染红到耳垂。
“啊,啊?是吧?”
雨雅显得是相当惊慌,她看到这个小姑娘的第一眼,就知道她底子好,很漂亮。
但她没想到,摘下眼布后会这么漂亮。
"你……你能看见?"她声音发颤。
雨雅这才反应过来,这个小姑娘原来不是瞎子。
之前在测试时,她也有注意到这个孩子,但当时云夕梦总垂着眸,布半掩着眼睛,身体还总往后退。
还以为是因为看不见,没有人帮她才这样的。
【其实是被洛霞玲吓的】
“嗯……”云夕梦轻声应了,声音细得像蛛丝。
抬眼时,正撞进雨雅满是慌乱的目光里。那双眼睛里没有探究,没有审视,只有纯粹的惊讶和......愧疚?
“对、对不起。”雨雅突然低下头,发间的银铃轻响。
“我之前总以为你......是我冒昧了。”
“不,不是的,你不用道歉。”
云夕梦打断她,声音里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急切。
我之前确实是看不到的,是最近才看得见的。”
“之所以还带着……”云夕梦垂下眸。
“可能是习惯了带着眼布吧。”
习惯了用绸布隔开视线,习惯了自己看世界的模糊轮廓,这样也不会伤害到其他人。
“啊,这样啊……”
雨雅一时有些发愣,看着云夕梦那有些悲伤的样子,总感觉心中有一种想要保护眼前小人的冲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