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是死兆星临时出了些状况，胜负还真不好说。"教练吴锋的激光笔在布隆身上画圈，"我早就说过，英雄池决定了队伍最终的高度。布隆的笨重在这场比赛中暴露无遗，我们应该有更好的选择，你说对吗任弈？"
被点名的任弈猛然回神，赞同地点着头。
"我们的下个对手是狂战士战队。"吴锋切换画面，莽鼠在季前赛入侵神族战队野区的镜头重新抓住队员们的注意力。"这个新人打野的侵略性极强，所以我们得......"
"把野区大门焊死？"打野位的奇遇插嘴道，“我可不想像神族的追猎者那样不止绝食还被迫吃屎。”
吴锋瞪了他一眼："模拟训练赛我会把敌方打野位参数调高20%。并且，任弈，你支援野区的频率也要提高20%。对了，巴德就不错，训练赛你就练巴德吧。"
任弈猛地抬头，陈卓却抢先怪叫："教练你怎么知道他偷偷练巴德，你看他直播了？"
"谁看谁直播？你这是不打自招。"战术分析室里爆发出哄笑，米赛亚的岔气声突兀地切了出来。
“开始训练！”陈卓吐了个舌头，转身朝训练室走去。
任弈犹豫片刻："可是，教练，巴德可是个冷门英雄啊，数值太低。"
"有时候自信比强度更重要。"吴锋的回答给任弈吃了一颗定心丸。
“他绝对是看你直播了。”躲在门口的陈卓冷不丁来了一句。
“原来你还没走啊。”任弈夸张地张大嘴。
“行了别闹了，赶紧办正事去吧。”吴锋将队员们赶到了训练室B区。
第一场模拟训练赛，莽鼠的奥拉夫6级准时出现在下路，俨然呈越塔强杀之势。勇者战队的下路组合被“斧头帮”逼至墙角，任弈的巴德直接开启门洞过墙逃到野区，狂战士战队三人一拥而入，巴德反手一个大，将追来的奥拉夫等人钉在野区厚墙之中。米赛亚的沙皇及时赶到，“调和命运”解除之际，奥拉夫等人刚滑出隧道，便被无缝衔接的禁军之墙给推回塔下。
"漂亮的大招，颗粒。"米赛亚说完突然僵住，喉结滚动了一下，"我是说Clever...精妙。"
食堂的灯光比训练室暖得多。任弈戳着餐盘里的糖醋排骨，酱汁在米饭上晕开橙红色的油花。
"明天上午我请假。"任弈适时开口，"得回学校更新就业协议信息。"
“这么麻烦，都签完正式合同了还要就业协议？”奇遇嘴里还嚼着排骨肉。
"校规。"任弈把刘海往后捋，露出难得完整的额头，"大四不更新信息，辅导员能追杀到基地来。"
“我就没有过这种烦恼呀。”陈卓冒头自嘲道。
回到宿舍时，墙上的时钟显示21:47。加练完的任弈脱下队服，将口袋里的手机掏出，他拨通了李彬的视讯通话，背景是堆满文件的办公桌。
"周六还加班？"
李彬扯松领带，眼下挂着两轮青黑："新项目启动，菜鸟当牲口用。"他忽然凑近镜头，鼻尖在视频画面中扭曲变形，"你？"
"我明天上午请假回趟学校，把就业协议的事给办了。"
"巧了，我明天调休。"镜头中的李彬正翻找资料，传来纸张沙沙声，"反正你都请假了，明天上午咱们约个饭吧，我把老葛和老何也叫上。"
“行，不见不散，你快忙吧。”
“得嘞。”
任弈把手机撇到床上，他摸出抽屉里的学生证，照片上他的流海被强行梳开。
任弈把换下来的衣物团成一团扔进洗衣机，战术平板的蓝光映在他的脖颈两侧。他点开训练数据包，莽鼠的野区路线以红色热力图形式展开，他回顾着教练复盘时所讲的重点，这种跳出舒适圈的自我革新就像主动剥去灼伤的皮肤，虽是切肤之痛但也是变强的必经之路。
周日清晨的地铁车厢里，冷气吹得任弈后颈发紧。他盯着车窗倒影里精心梳弄过的流海，露出了满意的笑容。对面座位上的小女孩一直偷看他顶着的那一头杀马特流海，被她妈妈拽着手腕换到了隔壁车厢。
校门口的老槐树下，李彬正用迷你笔记本电脑处理文件，深灰色制服的袖口沾着咖啡渍，看到任弈时他抬手做了个游戏里"集合"的手势。
"人呢？"任弈用学生证在手心上拍打。
"人全了。"李彬扣上笔记本放进公文包，"老葛家里的店面升级后忙着研究新品呢，老何上的全封闭集训班出不来。"
“看来你我还是不够努力啊。”
“赶紧的吧，下午咱俩不就得滚回去继续当牛马了么。”
教务处。
"电竞选手属于灵活就业。"戴着老花镜的行政老师把表格推过来，"要附战队营业执照复印件。"
“我手机里有电子扫描件行吗？”
“必须要纸质版。”
“那我从这台连接打印机的电脑上打出来一份行吗？”
“这台是内网电脑传不了。”
“......”
这时，李彬从公文包中端出一套设备，流量卡、迷你本、打印机，商务三件套。
任弈两眼放光地看着这套设备，比看见自家射手出了三件套还要兴奋。
走出教务处后，《奉献》激昂的旋律从李彬手机中传来。
“不会是公司催你回去干活儿吧。”
“是老何。”
“你怎么知道。”
“个性铃声。”李彬接通视讯，“老何咋样啊，在里面过得还好吗？”
“彬哥，可别磕碜我了，任弈也在呢啊，今天失陪了实属抱歉，等我成功上岸的那天，一定安排兄弟们。”看到镜头中何延诚的苦瓜脸，任弈实在是不忍苛责，"我有正事彬哥，刚才我二姨告诉我新成立的电竞局要招赛事监督岗，你们混电竞圈的有认识人不，提提我呗。"
“老何，我们这都是被监督对象，你别搞错了。”李彬两眼一抹黑。
又一通视讯加入进来，是葛昌文。
“哟这么巧，哥几个都在呢啊，桂花酿Pro版终于让我给研究出来了，等老何考上了我就拿出来给兄弟们庆祝。”葛昌文带着围裙，灰头土脸地傻笑着。
“还真挺巧，刚才正聊考编的事呢，老何想考萝卜岗，但是我奉劝他别搞歪门邪道。”李彬中肯地说道。
“就是就是，人间正道是沧桑。”葛昌文点头如捣蒜，“你的职业规划可别走歪了。”
“诶，就业信息表里职业规划那一栏你们都咋写的啊。”任弈突发奇想。
“先挣一个小目标。”
“成为非遗传承人。”
“为事业奋斗终身。”
“妈呀老何你可拉到吧，你这写的作为哥们我们都看不下去。”
“我何尝不是一个为理想奋斗的有志青年呢？为何考试题目总跟我过不去，你们也嘲笑我，不说了，我刷题去了。”
教务处，行政老师摘下老花镜，他仰靠在椅子上，嘴里“楞个里个隆”地哼着小曲，啜了一口茶盅里的竹叶青，浑然不知盖碗边缘的水珠滴落在刚签完的就业信息表上，表格的"职业规划"栏上，把"世界冠军"四个字洇得模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