敌人来自遥远的北境,领导者是魔族的公主——科涅莉亚。
她以冷漠而决绝的姿态,率领着无数魔物,跨越冰原与山岭,挥军南下,直逼人类的帝国首都。
她的军队犹如狂风骤雨,所到之处皆是残垣断壁,火光冲天。
村庄被焚毁,城镇沦陷,田野荒芜,哭声与哀嚎在每一个夜晚此起彼伏,仿佛永无止息。
那一日,米切尔站在帝都最高的钟楼上,眼睁睁看着天边的黑云翻滚而来。
曾经象征着秩序与荣耀的王城,如今不过是一堆濒临崩塌的废墟。
作为帝国的两名圣骑士之一,他原本打算誓死守护这片大地——
可最终,在敌军兵临城下的那一刻,他却被同袍们强行带上了马车。
他被魔物四天王打败之后,被圣女涅托那所救,所绑架。
“你们在做什么?放我下去!”马车在颠簸的山道上狂奔,米切尔嘶哑着嗓子怒吼。
他挣扎着,想要跳下车。
可是手腕被紧紧捆缚,铠甲也已被卸去,只能徒劳地撞击木壁。
“我不走!我就算死,也要死在这片土地上,死在帝都的城墙下!”他喊道,“我应该和巴伦一起留下,与帝国共存亡!”
巴伦是另一位帝国的圣骑士,他死在魔王科涅莉亚的手中。
“不要带走我!这不对……这样根本不对!”
可无人回应他的呐喊。
风声穿过车帘,如割裂山谷的刀锋,一点点削弱了他的声音。
直到马车驶入一座封闭的山谷,四周沉寂得连鸟雀也不曾飞过。
天地仿佛冻结,只余下马蹄与呼吸的回响。
车门终于被打开,一道柔和的光线洒落在地面上——
圣女涅托那站在那里,白袍随风飘动,神色平静。
“冷静些。”她轻声说道,“我们并不是在逃亡。”
米切尔怔住,喉咙干涩:“不是逃亡?那你告诉我,这算什么?”
“我们眼睁睁看着首都陷落,看着最精锐的战士倒下,最先进的魔法工厂化为焦土——你告诉我,我们还有什么希望?”
涅托那没有回答,只是转身,示意他跟上。
米切尔迟疑着迈出步伐。
走进山谷深处后,他看见了一块高耸如柱的水晶——
它静静矗立在岩石中央,表面流转着淡金色的光纹,仿佛一条沉睡的河流缓缓流淌在其中。
米切尔屏住呼吸:“这……这是……”
“你不是魔法师。”涅托那道,“但以你的眼力,应该也看得出——这不是寻常之物。”
她停在水晶前,抬手轻轻拂过那光洁的表面。
“这是人类帝国千年智慧的结晶。从上个纪元开始,历代学者、贤者、魔导师倾尽心血,只为完成它。”
“它的名字,叫【轮回水晶】。”
“而现在,它终于可以派上用场了。”
米切尔愣住,喃喃道:“什么意思……?”
涅托那缓缓转身,眼神变得前所未有的坚定。
“米切尔骑士。”
“是。”他不自觉地挺直了脊背。
“我要你,借助这块水晶,回到过去。”
“去到那一切尚未开始的时候——”
“在科涅莉亚尚未变得强大之前,将她彻底阻止。”
“用你的剑,用你的信念,改变我们注定失败的命运。”
“请你,去拯救这个世界。”
水晶发出了光。
在那光芒绽放的一瞬间,米切尔仿佛听见了无数倒塌城墙的回响、无数未竟梦想的低语,还有无数在废墟中仰望星空的人们,将希望压在他肩头的祈祷。
下一刻,天地化为虚无。
他的身体轻盈得如同羽毛,被温柔却又无可违逆的力量带离原点。
光之尽头,是另一个时代。
是战争尚未到来的晨曦,是轮回之旅真正的起点。
当米切尔睁开眼睛之时,一切熟悉而又陌生的、过去的事物,全都映入眼帘。
而此时,到处都贴着海报:
“帝国第一个圣骑士:巴伦”
这是巴伦刚成为圣骑士的时候,
那个时候,米切尔尚且年幼且弱小,连剑都举不动,更不要说成为圣骑士了。
“哈,太好了,我回到这个时候了。那么那么我应该做的当然就是……”
没错,我必须要提前击败科涅莉亚,然后拯救苍生啊!
我是救世主,我是命中注定的救世主,我回到了过去,就好像骑士小说的那样!
只要从现在开始锻炼……
不对不对,没有人比我前世锻炼的更刻苦了,即便如此,我连巴伦的门槛都摸不到。
我没有丝毫巴伦的天赋。
虽然到了未来,我和巴伦都有着圣骑士的头衔,看似是同等级,却完全不是一个级别的。
就好像丘吉尔和马尔克斯都是诺贝尔文学奖得主,你可以说他们是同一个级别的吗?
我的力量和巴伦比起来不值一提。
而那个巴伦,那个像是怪物一样的——帝国最强的勇士巴伦,却依旧在科涅莉亚的剑下,命丧黄泉。
就算现在开始斯巴达训练十五年,也绝对比不过科涅莉亚的。
所以,他决心利用情报战斗。
米切尔花了三天时间,才终于踏入皇都。
这个时代的帝都,仍保有旧日的繁华。
高耸入云的宫墙之后,是黄金尖顶的皇宫,令人望而生畏。
少年裹着风尘与倦意,走在通往宫门的长阶上。
“请通报陛下,我有紧急之事上奏!”
他一字一句道,语气中带着前所未有的庄重与恳切。
守门的老侍官看了他许久。
片刻后,他被带入皇宫的偏殿——那是皇帝临时接见地方使节与特使的厅堂,庄严而清冷。
帝国皇帝端坐于金椅之上。
“你自称有紧要之事?”皇帝开口,声音不怒自威。
米切尔行礼,挺直脊背:
“是的,陛下。我来自未来——十五年后的未来。帝国会败,帝都将陷,圣骑士巴伦战死,整个世界会在魔族公主科涅莉亚的铁蹄下崩塌。”
殿中一阵寂静。
“你说……未来?”皇帝没有表情地重复了一遍。
米切尔点头,言辞愈发激烈:“那场战争将席卷整个大陆。魔物从北方席卷而来,雷尔镇会在两个月后失守;八月的初三夜晚,罗兰魔法工坊起火,七十二名技师葬身火海;九月初,东境伯爵叛乱,三座城池转而投敌;圣骑士巴伦率部队反攻,最终战死于东门之下,而我,作为仅存的圣骑士……”
他说了很多,几近歇斯底里。
“我可以说出接下来每一场战役的时间与走向。科涅莉亚会在哪里布兵,哪条河会被污染,哪位将军会在夜晚失踪,哪一个城市的城门会因奸细被打开——”
“就算不说十五年后的未来,单说最近的事情,下个月,魔物就会向北方发动突袭!虽然不是全面战争,但是作为边境骚扰,也是很让人头疼的了。”
“我知道太多了!这不是巧合,不是谣言!我真的来自未来!”
但皇帝只是静静看着他。
良久,他开口,语气仍旧温和:“可你又如何证明,你所说的这一切不是捏造?假设你有从密探口中得来的情报,假设你聪明敏锐,擅长推演——你说得天衣无缝,但唯独缺了最重要的一环:证据。”
“你说你来自未来?那你可带了未来的信物?未来的文书?哪怕一个能证明你身份的标记也好?”
米切尔哑口无言。
他什么也带不回来。
他只带着一副疲惫的身躯、一段支离破碎的记忆,和满腔的忠诚与愤怒。
“你可以走了。”皇帝轻轻一摆手,“或许你是个有心的少年,但不是所有言辞都能当做预言的筹码。”
“我不会放弃的!”米切尔吼道,“你不明白……我已经站在轮回的起点,我背负着所有人的希望!”
“请相信我,陛下——我不是什么疯子,我是来拯救你们的!”
他跪倒在地上,声音低沉:“我愿以生命为誓,证明一切。”
可回应他的,只是缓缓关闭的殿门。
一个月后。
夜色苍茫,风自北方而来,带着淡淡的血腥味。
边境的警钟骤然响起——魔物突袭了最北边的哨站,尸骸遍野,火光映红了半边天。
而就在这场突袭发生前两日,米切尔再次进宫请求觐见。
米切尔这段时间的生活很是艰难,他再也得不到圣骑士的优越待遇,只能作为可怜的孩童艰难的活下去。
他站在外廷的石阶上,披着灰蓝色的斗篷,神情憔悴而倔强:“我说过,这个月会有魔物突袭。果然,它来了!”
“现在你们该相信我了吧?”
终于,他又一次被接入殿中,皇帝安静听完他的话,然后淡淡道:
“的确,魔物发动了突袭。”
“但你要知道,这件事早有征兆。前线将领报告北方魔气异常已有数日,民间传言也不断,‘有人预见突袭’的人,不止你一个。”
他顿了顿,语气带上几分嘲讽:
“据我统计,至少有一百三十二人曾在最近一个月声称‘梦见’或‘预知’了这次袭击。你,并不特别。”
米切尔猛地站起身,怒吼:
“那我之前说的呢?我说了那么多未来的事情!你们为什么就是不相信!?”
“我做了这么多,你们为什么还是不信我?!”
“你们就眼睁睁看着帝国走向毁灭吗!?”
殿中的气氛瞬间凝固。
皇帝面无表情地望着他,片刻后挥手道:“放肆。对皇室出言不逊,若你不是个未成年的少年,早已人头落地。”
“将他赶出去,今后不得再擅入宫门。”
米切尔被侍卫架出大殿,重重摔在石阶上,膝盖擦破,鲜血染红了衣角。
他趴在地上,眼睁睁看着那金色的大门缓缓关闭,仿佛一道不可逾越的鸿沟。
“我明明……只是想救你们而已啊……”
他的声音轻微如风,随着夜色,淹没在人声鼎沸的帝都之中。
“为什么啊!”
就在他一筹莫展,在荒郊野外悲痛奔跑之时。
难道,真的要一直锻炼,老老实实等到十五年后才布局吗?
该死,那时候我早就忘记了一切!
就算想要提前记录,现在的我买不起纸和墨水,用泥土板也无法长期记录东西!
为什么啊,为什么我的人生如此之悲惨?
往远处的草丛望去——
却发现,一位紫发的美少女,在搬运着什么东西。
——那是幼年时期的魔族公主,科涅莉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