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最近…确实有些沉默寡言。不过成绩方面倒是没什么问题。”

“是啊,我们社团的成员都挺担心她的。”苏洛立刻接话,语气中充满了“担忧”,

她努力让自己的请求听起来合情合理,每一个字都经过了仔细的斟酌。

又是一阵短暂的沉默。

苏洛紧张地屏住了呼吸。

“这样吧,”王教授终于开口。

“我现在在办公室,如果你方便的话,可以过来一趟,我们当面聊聊。电话里说不太清楚。”

“方便方便!太感谢您了王教授!”苏洛心中一块大石落地,连忙道谢,“我马上过去!”

王雅文教授的办公室在三楼。

苏洛敲门进去的时候,王教授正伏案批改着什么。

办公室不大,但收拾得井井有条。

靠墙的书柜里塞满了各种书籍和文件,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旧纸张和墨水混合的气味。

王雅文教授看起来五十岁左右,戴着一副细框眼镜,头发盘在脑后,气质温和,但镜片后的眼神却显得有些锐利。

“你就是,苏晴?”王教授放下手中的笔,抬头看向苏洛,目光中带着一丝审视。

“是的,王教授,给您添麻烦了。”苏洛微微躬身,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感激与忧虑。

王教授指了指对面的椅子:“请坐吧。”

苏洛依言坐下,姿态端正,双手放在膝上,一副乖巧晚辈的模样。

起初,王教授对苏洛的来意还是持保留态度的,问了几个关于杨若雪基本情况的问题,苏洛都凭借着自己那点可怜的“背景信息”和强大的临场应变能力,勉强应付了过去。

在苏洛巧妙的引导和“真情流露”下——她甚至在提到杨若雪“可能遇到的困境”时,

眼眶微微泛红,声音也带上了一丝哽咽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王教授眼中的审慎才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丝同情和理解。

“唉,”王教授轻轻叹了口气,语气也柔和了下来,“若雪这孩子,其实也…挺不容易的。”

苏洛的心一紧,知道关键信息要来了。

“她父母离异很早,各自都重组了家庭。”王教授的语气中带着惋惜,

“她一直跟着母亲生活,她母亲身体不太好,也没什么稳定的工作,经济上比较拮据。”

“若雪的学费和大部分生活费,基本上都是依靠奖学金和助学贷款。所以这孩子从小就非常懂事,也特别努力。”

苏洛静静地听着,心中却掀起了波澜。这些信息,系统可从未提供过。

“但也正因为这样,”王教授继续说道,

“她的性格…怎么说呢,比较内向,也非常敏感。在学校里,她成绩一直挺不错的,但几乎没什么朋友,总是独来独往的。”

“她好像…不太擅长和人打交道,有时候别人对她表示一点善意,她反而会表现出一种过度的依赖和感激,甚至会有些小心翼翼,生怕失去。”

王教授顿了顿,似乎在回忆着什么。

“我记得有一次,一个小组作业,因为沟通上的一点小误会,组员可能说了几句重话,她当时情绪就崩溃了,一个人躲在角落里哭了好久。”

“她父亲那边呢?”苏洛小心翼翼地问道。

王教授摇了摇头:“据我所知,她父亲对她几乎是不闻不问的。所有的重担,都压在她和她母亲身上。而她母亲,又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了她身上,希望她能出人头地。”

“这种压力,对一个年轻女孩来说,太大了。”

王教授看着苏洛,眼神中带着一丝沉重:“她总说,不想让妈妈失望,要努力变得优秀,让别人喜欢她,不要抛弃她。”

“让别人喜欢她,不要抛弃她……”

原来,是这样呢。

这些零碎的信息,在苏洛的脑海中,逐渐拼凑出一个在极度缺爱和自卑环境中,苦苦挣扎、渴望被认可、被关爱的女孩形象。

自己在情报严重不足的情况下,表现出,非比寻常的关心和善意,让她变得越来越激进了。

走出王教授的办公室,苏洛站在教学楼外的阳光下,却感觉浑身冰冷,如坠冰窟。

灿烂的阳光照在身上,却没有带来丝毫暖意。

原来,杨若雪那看似疯狂的占有欲背后,是如此令人心疼的匮乏与不安。

她将自己视为黑暗中的唯一光芒,视为可以抓住的救命稻草。

那种“非你不可”的执念,那种近乎病态的痴迷,其根源,竟然是内心深处对被抛弃的极致恐惧,和对稳定情感的极端渴望。

苏洛的脑中,不受控制地闪过杨若雪昨夜那双泪眼朦胧,却又带着偏执火焰的眼睛。

第一次,她对这个“任务目标”,产生了攻略和任务之外的,一种极其复杂的情绪。

也不知道是,有怜悯,还是有同情,但更多的,是更深、更沉重的忌惮与压力。

“原来是这样…难怪她会…”苏洛低声自语,声音沙哑。

她猛地想起了自己还是那个恶名昭彰的渣男林浩时,也曾不止一次地,精准地利用过某些女孩类似的心理漏洞。

那些女孩,她们的缺爱,她们的不安全感,她们对虚假温柔的沉溺…都曾是他无往不利的“武器”。

一股强烈的自我厌恶和浓浓的讽刺感,如同翻江倒海般涌上心头,几乎要将她淹没。

“我以前…我以前和那些曾经伤害过她,或者利用过她的人…又有什么本质的区别?”

这个认知,像一把烧红的烙铁,狠狠地烫在她的灵魂深处。

明白了杨若雪行为的深层原因,苏洛并未感到丝毫轻松。

这份沉甸甸的“理解”,反而像一块巨大的石头,重重地压在她的心头。

一个因为极度缺爱而变得偏执的人,一旦认定了某样“东西”,或者某个人,其行为往往会更加难以预测,也更加难以控制。

她越是匮乏,就越是会不惜一切代价去抓住她认为的“温暖”和“归属”。

苏洛不禁想到,此刻,杨若雪一个人在公寓里,又在做些什么?

一种强烈的不安感,如同冰冷的毒蛇,猛地攫住了她的心脏,让她浑身汗毛倒竖。

她迫切地想要立刻赶回铂悦府,却又打从心底里,害怕推开那扇公寓的门,自己居然对任务目标产生了,恐惧的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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