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发女人轻轻扣了扣脑袋,左手的食指中指并拢,轻轻按在太阳穴。
“林奇,回话。”
“我们都在。”
“文瑞那边呢,听得见吗?”
“嗯,听得见。”
“好。”
并不是这样可以让通讯的效果更好,她只是习惯性地做这些动作,也并不是她不自信自己的技术,她只是需要确切的保险,百分之一百万的万无一失。
确认后再次确认,眼前的霓虹也就再一次出现在视线当中。
调试表盘,规划路线,速度减缓,模式更换,分岔路口,两辆车开始驶向不同的方向。
“好了————”
李梓沐把双手担在脑袋后面,座位的角度降低,翘起二郎腿。
“我亲爱的乐队新星,你们的记者要催你们快点去做采访了。”
信号的传递完毕,林奇的轿车走上立交桥,随着车流流动,再次转向,影院最高的信号塔——董事会的电视台在高楼之间杀出。
那么,带上墨镜,挂好项链,最好再穿一件凸现自己性格的乐队夹克,背上挂着好像打算下车就现场live的各式装备,可惜后备箱里并不是鼓手的电子鼓,琴包里也没有装着吉他和贝斯。
“文瑞?定位到了吗?”
离塔的距离越来越近,林奇干脆打开自动驾驶,联系另一头房车上冰床里的木文瑞。
“……”
文瑞没有答复,看起来定位到了。
塔在视线中开始变得越来越高,实际上并不多么高档的轿车的速度也开始减缓。
林奇通过车内的后视镜看了看其他三位,几人的视线算是对上了一次,都没有说话,但基本都懂了个遍。
于是,不约而同地打开车门,不约而同地关上车门。
“枫林乐队,这是行程表,这是计划包。”
边走边拿出各类需要的档案和资料,其实都是第一次来,但也都已经在超梦里面体验过成百上千次。
安检门也没有半点响动,看起来文瑞那边进行的不错。
“不是你来而是我去”,现在我“来了”,你就该“去了”。
林奇在心里讲着改编自影院诡异规定的恶俗的没什么人看得懂的冷笑话,提着一张坏笑的脸走进高塔的第一层。
霓虹闪烁又闪烁,没出几步就有了可以正常使用但就是无法打开的门,真是污染环境。
好吧,转角,电梯,选个楼层,哪儿来着?无所谓了,待会开门了随便问个人就行。
四人便可以满员的电梯,在等待开门的时刻,各个对着摄像头的镜头来了一个中指,好像在拍专辑的封面。
而电梯门打开,高塔的一层也赶来一位慌慌张张的看起来迟了到的记者。
嗯……红色头发。
李梓沐没有忘记自己第一次拿到记者证以及第一次采访时候的画面,的确记忆犹新,毕竟劫持了孩子的被采访人就在自己的眼前被狙爆了头,当时的脑浆还撒了几些在自己脸上。
嗯……倒是和现在的画面没有半点联系,不过的确该说,最开始的那些懵懂和冒冒失失,李梓沐也没有全部忘记,也正好——她可以说自己永远都会是一个23岁的年轻少女。
挂在脖子上的记者证,在包里胡乱翻找后终于掏出来的错误资料,慌慌张张之后拿出的个人档案,还有差点掉落在地上让好奇的路过人捡走的诡异U盘。
负责安检的大哥感叹了一句世界的参差,带着不耐烦却又有些想笑带些同情的表情放这位一看就是被生活所逼所以临时入行的美女进了总台。
安检门没有动静,美女的表情也如释重负,安检大哥笑这位从农村被骗来的无知美女还不知道几分钟后会经历什么,心里也同时开始幻想坐上高位享受美女的那位其实是自己,对身后连连道谢的农村美女回以了诡异的笑容。
转过身,美女消失,心里也同时开始嘲笑一日一日又一日地不切实际的自己。
的确来自农村的美女也转过身,变回影院城的李梓沐,脑中的构建仍然不停止,这里停步,那里转向,又路过这里的发出诡异声音的门,再从那里登上电梯,随后去到电梯上标识的最高一层。
短暂的歇息时间,只有一个人的电梯里,木文瑞看见李梓沐对着摄像头比了一个极具青春气息的校园剪刀手。
……
讯息也在首席和穆子川的面前不断更新,首席一边对着已经开始行动的各人发表着锐评,一边看着他们的举动笑得像个傻子,随后也干净利落地咬碎薯片吞下薯条,转过头去问一句亲爱的保镖,另一边的人是不是已经派出去了,而后,得到一个肯定的回答。
于是,裴国安这边,视线正停留在宋挽星担忧而又紧张的脸上,心里正想着如何用自己笨拙的语言告以安慰,四肢正打算开始行动来执行自己临场设计的方案,房车的探测信号上就突然出现了几乎是要将周围全部围起的红点。
手比脑子快,刚刚离开座位一秒的裴国安立马回到自己被安排的岗位,一边在内心骂着狗屎董事会,一边在内心感叹着李梓沐的精准预测,又一边让宋挽星压低身子把住把手,大踩油门,也不免得都开始担心起已经走入虎穴的几位同担。
本就已经启动的房车沿着本就策划好了的路线全速前行,探测信号中的红点也在不几秒的延迟后跟上动作。
讯息同样同步传送到了幕后的两位,首席笑了笑,保镖倒是面无表情。
“前女友就这么被咱搭进去,你什么感觉都没有?”
首席丝毫不避讳,打趣似的看向穆子川。穆子川倒是十分尊重自己的老板,仅仅只是回以一个巨大的白眼以告知随便怎么说,就像是对一个已经病入膏肓无可救药的病人的同情。
随后,腹部就被坐在沙发上的首席给予了无力的一记肘击,他孩子似的视线看向自己,好像非要自己给一个答复。
“……”
穆子川终究是没有给他一个答复,就像是一位母亲应付提出无理要求的孩子,告诉他快点做好自己马上该做的事情。
首席于是感到无趣,把头转过去继续看着画面中各人的行动,又开始讲一些无厘头的话。
“下一个上台的是你才对吧,我还有一个大客户要谈,谈完才是我,要好好准备的是你才对。”
语气听起来就像是在赌气。
穆子川听了终于笑笑,视线于是一直停留在这与自己也算是共事了三年的老小贵人身上,直到他再一次把头回过来催促自己赶快做好上场的准备好快点回来接他上场,才终于带着笑意地开始自己敷衍的行动。
“好好好——”
穆子川走之前抬了抬头,看了看这与第一天相比别无二致的装潢,回过头去,首席依旧邋里邋遢地坐在沙发上,整个房间看上去就像是许久没有人清洁的私人KTV,蓝色紫色的光线变幻,胡乱地撒在墙面与地板。
“……”
他最终将视线转回来,面对房间的大门,再一次微笑,闭上眼睛。
随着眼前的画面终于开始有了戏剧性的冲突,首席终于发出像是满意的笑声,同时间,穆子川也睁开眼睛,脸上不再有任何的表情。
房间的门打开与关闭都无声无息,只有岁月磨练出的第六感可以捕捉到一些风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