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做了一场无比漫长的,足以跨越一个人一生的梦。艾莲娜挣扎着从梦中惊醒,顶着因过量运算导致的晕眩,在一片恍惚中她如热锅上的蚂蚁又如无头的苍蝇四处乱钻,嘴里念叨着:
“宁息卓!宁息卓!”
这一下吓坏了周遭几人。美亚也刚从超量运算的危机中解脱,但看到艾莲娜如此这般,也强忍着痛苦上前抱住艾莲娜。
“没事的,一切都没事了。”
可艾莲娜非但不领情,反而将其推开。泪眼婆娑、咬牙切齿地质问美亚:
“为什么要放怜进去!你们知道你们做了什么么!”
“阿尔忒弥斯的算盘我们都知道了。”
这时娜塔莉亚走进房间,替美亚做了辩护,更是直指阿尔忒弥斯所隐瞒的一个计划。
“他打算让自己永远休眠,以此来归还怜的身体。对吧?”
艾莲娜颇有计划破产的恼怒,憋红了脸高声质问:
“不对么!有什么不对么!是阿尔忒弥斯占据了怜的身体,要是没有穹弈的干预他在几周之前就已经杀死了‘怜’!这是他能想到的,唯一赎罪的机会!物归原主不好么!”
随后高声命令青木:
“宁息卓!把宁息卓给我!”
青木护着宁息卓的瓶子,左右为难。
“你们还不明白么!这个世界根本不欢迎阿尔忒弥斯也不欢迎艾莲娜·阿克提亚斯!他们已经被这个世界所抛弃了!永远沉睡下去才是他最好的归宿!”
艾莲娜越说越激动,越说越想起此前所经历的种种,泪水很快布满了她的脸盘,声音也更加高昂,直到某一临界点压制不住发出尖锐的破音。可至此也已然无能为力,只得无力地坐在地上消化着如山一般的冲击。
“不,艾莲娜。别这样,我需要你。”
美亚看到艾莲娜这样,心如刀割,哽咽地安慰起她。
“你需要个球!告诉我!为什么!明明怜可以回到你身边了!我做了这么多努力!你为什么!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青木小姐!给我宁息卓!”
趁着几人在艾莲娜的悲伤中分神之时,艾莲娜强行稳定住精神利用自己瘦小的身材和矫健的身手闪现到青木面前,像猫一般迅速夺下她护在手中的药瓶。随后牢牢贴在墙壁上取出一粒药片送入口中。
艾莲娜的举动惊呆了所有人,可再想阻止也为时已晚,只能一脸担忧地望着她不敢靠近。
而艾莲娜捂着嘴,又沉默了一会儿。原本已经止住的眼泪再一次从已经哭红的眼睛里喷涌而出用细微到几乎听不到的声音嘟囔着,蹲在那里身体不停地颤抖:
“没机会了。彻底没机会了......怜......没有第二次机会了......”
就在她最脆弱的空挡,美亚还是鼓起勇气走上前来,轻轻抱住她,安慰着:
“都过去了,会变好的。”
“不!美亚!没机会了!宁息卓失效了。”
艾莲娜推开美亚,双手牢牢抓着她的肩膀一再提醒道:
“怜和阿尔忒弥斯彻底融合,再也无法分离开了。只剩下我了!你不明白么!”
“那又如何呢?艾莲娜。”
美亚低下头,拉起艾莲娜的手与她十指相扣,额头紧贴着她的额头:
“那是怜的选择。而且我无法阻止她去救一个救了我好几次的人。更何况,怜没有离开,阿尔忒弥斯也没有离开,因为你就在我面前不是么?只要你在我身边,他们就从未离开过。所以,不要离开。好么?不然那也未免太狡猾了。”
“可我已经无处可去了.......这世界不允许阿尔忒弥斯的存在......”
一想起前些天里遭遇的这些事,艾莲娜强忍着悲伤绝望而委屈地向美亚抱怨道。
而美亚听到艾莲娜的这番说辞,突然就一股无名怒火燃起,炙烤起她的内心:
“怎么可能无处可去。谁和你这么说的?安妮小姐呢?怎么回事!”
美亚看向娜塔莉亚和青木,发出无声的质问。
这时青木连忙上前解释:
“这之间或许有些误会。艾莲娜,大家都很在乎你,很在乎阿尔忒弥斯。你们为我们,为暮邦城做了很多,受了很多委屈。我们不会抛弃你的,别胡思乱想来惩罚自己了,好么?”
青木一边说着,双手包住艾莲娜的另一只手。可艾莲娜朝青木摇了摇头:
“不。安妮姐姐已经疏远我了,她有了艾丽祈;美亚妈妈也让我离开美亚身边。现如今,我已经找不到容身之所了......”
艾莲娜一边说着一边用哀怨的眼神眼巴巴地望着娜塔莉亚。
“不!我才是隐歧能源的话事人!大家长!谁都不能违背我的意志把艾莲娜从我身边带走!青木小姐!立刻联系我的父母!立刻!”
“小姐。这.......或许有些操之过急了。现在隐歧家内部也内外交困。您晕倒的之后有人对你发起了刺杀行动。现在就翻脸,或许......”
如此一提醒,美亚这才冷静下来。于是她只能思索片刻再次抱住艾莲娜:
“我不允许所有人把艾莲娜从我身边夺走。这是我们那晚,弹钢琴那晚的约定。还记得么?如果全世界都抛弃艾莲娜,那我会毫不犹豫地与这个世界做对。”
“不该这样的。美亚......不该这样的......”
娜塔莉亚被艾莲娜无声无息的哀怨的审视之后,也熬不住那无声的质问。走上前温柔地告诉艾莲娜:
“我从来没有不要你。只是相比于和我呆在一起,你拥有更好的选择。艾莲娜,那时的你情绪很不稳定。我知道那时候发生了太多事情,你快要疯了。所以我才不希望你被那一时的冲动冲昏头脑。老实说,如果你真的无处可去,这里或许本来就是留给你的最后港湾,我也乐于陪在你身边。可我并不认为安妮·希尔会真的抛弃你。你们之间也许只是一些误会。至少,你们再谈谈好么?”
“我谈过了。那晚......”
听到娜塔莉亚的解释,艾莲娜却更加地悲伤:
“我看到了她在害怕。说到底,打一开始我本该是暗杀她爸爸的杀手才对。她不可能再接受我了。我也和她约定过,如果我从这世界上消失,她也就会‘艾莲娜’了。”
“事实上并非如此,艾莲娜。或者说,阿尔忒弥斯。那天下午你和安妮所谓的约定,完全是你一个人的自说自话。”
就在艾莲娜悲伤之际,艾莲娜的专属AI助手露西却用那台操作“手术”的电脑将自己的语音播放给在场的所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