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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记忆中的祭馆,大概是个很普通的男生。
没有什么本领,也没有什么特长,要说长相也一般,要说成绩也不过中上的水准。就连性格也很随和,应该算是平日里与世无争的那一类人。
如果不是因为跟他同校的时间过久,我想必是不会与他成为好友的。
虽然这么说有点奇怪,但我其实觉得当时的他总有种不愿主动与人深交的氛围,总是习惯自己在一旁待着。我们之所以扯上关系,其实也是我这边主动在升学后朝他搭话的——随后,我们才逐渐成为了无话不谈的至交好友。
毕竟,能在没有互相约定的情况下一路都在同样的学校升学长大,怎么看都是缘分使然。
——抱有着这样思考的我,现在到底有没有好好地成为他的朋友呢?
我一边思考着这样的问题,一边漫无目的地转着手里的圆珠笔。
讲台上的老师正在照着投影上的PPT讲课,台下的大部分学生都没有在听,一眼望去全是在低着头在玩手机的人。
当然,我并没有在玩手机,但也没有在认真听课,只是一直在想那家伙的事情。
不知道是不是我多虑了,今早在盥洗室里意外撞面时,感觉祭馆的态度感觉比平常还要消极一点。
在我的印象里,他的确算不上什么积极的人,但也不似现在这般消极。
自打在我家里住下之后,祭馆的状态就一直很低沉,做什么事情都很小心翼翼,像是在顾虑着我的感受。我不知道她到底是在担心着什么,便用自己的方式在生活中给予她一定的关心。
我也告诉过她,不必多在意,只需要像在自己家中生活那般就好。岂料,听到这句话后,祭馆的眼神更加晦暗了。她紧紧地咬住了自己的嘴唇,眼神躲闪着点了点头,放在两侧的双手却一直在颤抖着。
我这才反应过来,如今的她已经没有可以称之为家的地方了。以前的家人、曾经的居所,都已经因为诅咒而从世上被抹去了。再没有人比她更像是活着的“孤魂野鬼”了。
我赶忙向她道歉,可是那一天她紧皱着的眉头,自始至终都没能松动下来。
我果然还是太过大意了。没注意到自己不经意之间的言语会对她造成多大的伤害。也就是在那一天,我更为切身地理解了祭馆身上的诅咒,是多么地残酷……
——“啪嗒”。
我感到手里一轻,原本正在指尖悠然转动的水笔脱离了我的手指,从半空中砸到了课桌上,发出了一声脆响。
思绪被拉回课堂之上,我有些尴尬地四处张望了一下,确认没人看向我这边后,才又把目光放到了黑板上,想着稍微看一下老师讲到了哪里。
大概听了一分钟过后,我满意地点了点头——嗯,果然开了小差之后就听不懂了。好在这节课的老师也比较水,最多点个名就算过了。于是,我便在心安理得地继续在课上开起了小差。
就在我正准备继续琢磨祭馆现在是会在图书馆查找资料,还是已经跑到操场边上休息去了的时候,我的手机忽然震了一下,屏幕亮起,上面正挂着一条新的消息。
——「学弟,你现在在学校嘛?」
我没有看左侧的备注,就已经知道了会在课上给我发这条消息的人。
还没等我回复,下一条消息就已经送来了。
——「之前你向我咨询的事情,我这边有结果了,你大概什么时候过来?」
我立马抬头瞥了一眼现在的时间,距离下课还有不到十五分钟了。站在讲台前的老师却似乎还停留在PPT的前半部分。坐在后排的学生,已经有相当一部分准备找准时机离开教室了。
我歪了歪脑袋,稍微盘算了一下时间后,回复道——
「三十分钟过后,我到老地方找你。」
几秒后,对面回给了我一个「OK」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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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出教学楼以后,我一路沿着绿荫带往前走,穿过十字路口往右转,再走个十分钟左右,就能看到我们大学的操场。
在操场的两侧,立着两个巨大的观众席。其中一侧的中间则有一个专门设置的演讲台。平日里,会登上这些观众席的多是些游手好闲的情侣。他们会牵着手走到最高处的角落边上,一边眺望着远方的天空,一边彼此依偎在一起。
而在傍晚时分,这里则会聚集不少的学生前来跑步。中间的足球场则一般会被各种社团、宿舍人员当做玩乐用的场所,三三两两地散落在不同的地方,进行各种不同游戏。
就连祭馆晴最近也时常会来操场这边散心。听闻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我还有些松了一口气。毕竟,她平日里实在太过压抑自己的情感了。如果能稍微想开一点的话,我也由衷为她感到高兴。
只不过,对于我接下来要见的人而言,操场单纯只是一个会面的场所而已。
我沿着塑胶跑道的一侧,不急不缓地往对面走过去。此时的操场上没有什么学生,空旷的场地内只有明媚的阳光和时而拂过的微风。
在慢悠悠地晃了几圈过后,我的视野彼端总算出现了一道熟悉的人影。
来者身着一件素色的外套,里面是一件白色的衬衣。她扎着一头干练的马尾辫,手中提着一个透明的文件袋,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凛然的气息。
我静静地站在原地,直到她走进过后,才用悠然的口吻打了声招呼:“好久不见,学姐。”
她——黎昕学姐一如既往地露出了清爽的笑容,朝我甩了甩手中的文件袋:“才不是好久不见吧,明明上周你还请我去调查了一下学校里跟诅咒有关的传言。”
“我当时明明只是问你知不知道某种能把人神隐的诅咒。”我伸出一根手指,用认真的口吻纠正了她的主张。
黎昕学姐摊了摊手,露出了玩味的表情:“那可就太多了。倒不如说,能引发神隐的缘由实在太多,而诅咒本身又是一种可以由各种原因引发的现象,你让我直接去找这个,完全是在难为我。”
“但是,直接找学校里的诅咒相关传言,感觉还是跟我一开始的要求差得太多了。”
“并不。”学姐学着我的模样,也竖起了一根手指,“毕竟学弟你一开始其实就不是为了神隐,而是诅咒吧?”
“嗯?”因为听到了意料之外的结论,所以我没能控制住自己脸上的表情。而这一份迟疑被学姐敏锐地捕捉到了。
“看来我猜中了。”
在我的面前,学姐得意地扬起了下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