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了？”千鹤立刻俯身过来，指尖泛起淡淡的金色光芒，轻轻按在绯雪的额头上，“别乱动，我检查一下你的状态。”
绯雪的喉咙干涩得发疼，但她顾不上这些，挣扎着撑起身子：“芊白溪和克洛伊……她们怎么样了！？”
房间里瞬间陷入死寂。
千鹤的手微微一顿，艾瑟尔别过脸去，龙昭玥的嘴唇抿成一条直线，声音沙哑：
“克洛伊……活下来了。”
绯雪的心脏跳动，可还没等她松一口气，龙昭玥的下一句话便将她彻底打入深渊——
“但芊白溪……在你昏迷后，她突然捡起地上的冰晶，刺穿了自己的喉咙。”
“什……么？”绯雪的声音颤抖得不成样子，红瞳剧烈收缩，“为什么……”
“我们也不明白她为什么要选择这样的死法。”艾瑟尔的声音低沉，拳头攥得死紧，“但……她可能是怕自己爆体而亡，波及到你。”
——怕波及到你。
这句话如同一把尖刀，狠狠刺入绯雪的心脏。
她的脑海中浮现出芊白溪最后的样子——那双逐渐失去焦距的眼睛，嘴角却挂着满足的笑，轻声说着“有你在的世界，真是人间值得”。
而现在，她为了不让失控的力量伤害绯雪，亲手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绯雪的指尖深深掐入掌心，鲜血渗出，却感觉不到疼。
“她在哪……”她的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
千鹤沉默了一会儿，才轻声回答：“遗体已经被要求送回学院了。”
绯雪没有再说话。
她只是缓缓低下头，银发垂落，遮住了她此刻的表情。
房间里安静得可怕，绯雪沉默了许久，声音沙哑得像是被砂纸磨过：
“让我一个人待一下。”
其他人担忧地看着她，但最终，龙昭玥还是轻轻将芊白溪的手机放在绯雪面前，低声道：
“密码……芊白溪说你知道。”
说完，她们默默退出了房间，只留下绯雪一人。
绯雪颤抖着拿起手机，指尖在冰冷的屏幕上停留许久。她试着输入了一串数字——那天给孩子们买东西花的钱，正好是个四位数。
解锁成功。
屏幕亮起，映入眼帘的是简洁的界面。联系人很少，只有工作需要的人和她们几个，孤儿院的孩子们没有手机，自然也不在其中。
她点开相册。
里面几乎全是孩子们的照片——他们笑着、闹着，在阳光下奔跑，在草地上打滚。再往后翻，则是她们几人一起的照片：在甜品店、在塞纳河畔、我的照片……
最后，是一个最新的视频。
——昨晚在酒店，我睡着后拍的。
指尖悬在屏幕上，绯雪深吸一口气，终于点开。
画面中，芊白溪凑近镜头，比了个“耶”，眼睛弯成月牙，带着星星般的光彩。
“小雪~”
她的声音轻快，像是藏着什么小秘密。
“如果你能看到这个视频，那证明我已经离开了，并且我确定——你就是大蝴蝶了。”
绯雪的呼吸一滞。
视频里的芊白溪歪了歪头，笑容狡黠又温柔：
“嘿嘿，小雪，你曾经救了我。谢谢你，让我保护了孤儿院的弟弟妹妹们。”
她的语气轻松，仿佛在讲一个无关紧要的故事，可下一句话却让绯雪的眼泪瞬间决堤——
“其实我这辈子几乎都是苦难呢……很苦很苦。”
视频里的芊白溪顿了顿，突然凑近镜头，像是要透过屏幕触碰绯雪的脸：
“但是啊，能再遇见你，能和你一起睡觉、战斗、吃甜品……真的太好了。”
“谢谢你，让我期待着明天，期待着能再与你相遇。”
视频到这里戛然而止。
绯雪死死攥着手机，泪水砸在屏幕上，模糊了芊白溪最后的笑脸。
“对不起……”
她的声音低哑得几乎破碎，像是从胸腔深处挤出的呜咽。
“为什么我没有想起你……”
记忆的碎片在脑海中翻涌——那个蜷缩在角落的女孩，那双绝望却又小心翼翼的眼睛，那句“你好像一只大蝴蝶”……明明那么清晰，可她却没能认出来。
“为什么……我没有认出你……”
我曾救过她，之后却忘了她。
而芊白溪记得一切，却从未提起。
——她只是安静地陪在她身边，笑着喊她“小雪”，和她一起吃甜品，一起战斗，直到最后一刻，还在用生命保护她。
绯雪的额头抵在冰冷的手机屏幕上，银发垂落，遮住了她此刻崩溃的表情。
“明明……你一直在等我记起来的……”
房间里安静得可怕，只有泪水滴落的声音。
绯雪打开了床头的资料，那是芊白溪的档案。
她颤抖的手指抚过档案上冰冷的文字，每一个字都像刀子般刻进心里：
姓名：芊白溪
出身：被遗弃儿童
经历：6岁被暗鸦控制的孤儿院收留，9岁觉醒异能……
纸张在她手中皱成一团，泪水晕开了墨迹。她看到照片里年幼的芊白溪——那双本该天真烂漫的眼睛里，早早刻满了警惕与绝望。
当时在红磨坊那个戴雪花耳坠的女孩，是因为知道我的异能是冰霜嘛……
那天在灯光下望向她的眼神——不是偶然的惊艳，而是久别重逢的悸动。那双含着星星的眼睛，是在说：我终于找到你了
"原来是这样..…."
绯雪突然剧烈地干呕起来，像是要把心脏都呕出来。她终于明白芊白溪最后那句话的分量——"有你在的世界，真是人间值得"。这不是临别之际的不舍，而是一个饱经苦难的灵魂，在漫长黑暗后终于触到光明的由衷感叹。
档案最后一页的文字让她彻底崩溃： "自愿接受遗体用于研究，以换取学院对孩子们的抚养……"
"连我们再次相遇...…都是你拼命换来的…..."
绯雪蜷缩在床上，银发凌乱地铺散开。她死死攥着胸口的衣服，第一次体会到什么叫痛彻心扉。
这不是战斗留下的伤，而是发现有人用整个生命爱着她，她却没能及时回应的悔恨。
窗外，巴黎的夜空依旧璀璨，星光洒在塞纳河上，仿佛在无声地嘲笑着命运的残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