燃烧的火焰也就此熄灭。
那道残破的身影,终归是在这时化作了灰烬,消失在了这个世界上。
台阶之下,那一群魔族的身影同样是不复存在,仅剩下了碎裂的地面,焦黑的枯骨,以及干涸的血痕。
大厅之中,唯有死寂。
路时一步步走下台阶,手里是子爵在刚刚的呆傻状态中主动献上的徽记。
“魔族......议会吗?”
她低语道。
看样子,那些魔王级存在并不想这么结束。
降临?
复兴?
看样子,他们是准备通过某种仪式,让魔界意志,或是魔皇再一次降临?
“主人似乎并不喜欢这所谓的魔族议会?”
法芙娜尔跟随在了路时的身后,看样子还没有从先前那些魔族的无礼中恢复过来,语气里带着冰冷与杀意:“不如,就让我现在去往那里,将那边的魔王级全部杀光吧!
这等无礼者、僭越者创造的组织,本就没有存在的资格!”
“先,先等等吧......”
路时阻止了法芙娜尔危险的念头。
法芙娜尔才刚复活没多久,没有彻底恢复过来,实力十不存一,最多也就和魔王级相当。
以一己之力单挑所有魔王级,不太现实。
而且那些魔王级,可都是她以前的手下啊!
在没有彻底了解法芙娜尔的灵魂受损情况、忠诚度情况之前,她也不敢这么放任法芙娜尔。
要是出现一群魔王放弃抵抗,用生命唤醒法芙娜尔记忆的情况,那就离了大谱了。
自己前脚还是她的主人,后脚怕不是立刻就沦为她的星怒,被关在了第七魔界任何仪器都探测不到的地方,被四个大只佬魔族终极侮辱。
而就算没有恢复记忆的可能,魔王级之间的战斗引发的声势,必然会被各大势力察觉。
但凡有势力认出了法芙娜尔的力量,公开宣布第七魔皇已经来到了人类界域,那恐怕全世界都会追查起法芙娜尔的痕迹,最后找到自己。
到了那时候......
也就全完了。
“还是得小心一点啊......”
路时低声开口,考虑着自己的下一步打算。
“哇呜!”
然后下一秒,她就因为没有看台阶不小心踩到了破损的地方,身体向前摔倒下去。
她的运动神经好像时不时还是有点不协调。
“主人!”
法芙娜尔飞身向前,出现在了路时的前方,展开双臂就是要护住路时。
两道身影碰在了一起,路时也在这时感觉自己的脸撞在了某个柔软的部位上。
柔软,但冰凉。
嗯。
又一次的洗面奶。
......
处理完魔族子爵,天色已经很晚了。
画面一转,一人一龙又回到了先前的城镇里,出现在了一间旅店房间里。
法芙娜尔给出的价格依然是一紫金币。
旅店老板在被告知不用找钱之后,立刻就将二人安排在了最好的客房里,恨不得再把房间打扫几遍,去城里买上几床最贵的床上用品再让二人入住,但被路时礼貌制止。
“呼——”
坐在露台,感受着迎面的微风,淡淡的炊烟味道,路时也是长舒一口气,伸了个懒腰。
自己已经太久没有感受到这样的烟火气息了。
法芙娜尔的庄园虽好,但长时间待在那种魔界之力充斥的空间里,她闷得慌。
“主人,这样的房间您真的满意吗?”
法芙娜尔则是看着房间的装修环境,微微皱了皱眉。
总觉得这种廉价的装修完全配不上高贵的主人。
“这样,就够了。”
路时柔声开口,没有多说什么。
“......”
法芙娜尔点点头,她还是第一次听到主人这么温和与轻松的声音。
放眼望去,月隐云端,群星闪耀,群山和树林都静默在了夜色织就的纱中。
小镇里,是万家升起的灯火,淡黄,温暖。
有孩童追逐着小狗,捕捉着萤火虫,跑过星光灯火照亮的街道。
欢笑声,狗吠声,虫鸣声,此起彼伏,却并不吵闹。
和第七魔界有些不一样呢。
法芙娜尔出神地看着这一幕,似乎是有了些特殊的触动。
不过......
“这就是大隐隐于市吧?”
她又是突然开口。
主人已经彻底融入了人类社会,能够忍受普通的食材,恶劣的居住环境,在这时,甚至都已经开始理解人类的感情了吗?
真不愧是主人啊。
“赞美伟大的路诗大人。”
她在这时轻声开口,没有刻意去打破这份宁静。
......
“主人,这一次沐浴,还是我来帮您吧?”
“......嗯。”
......
“主人,您的脸好像......比昨天更红了?”
“你的错觉罢了。”
可是,今天的水温好像没有昨天高。
法芙娜尔歪了歪头,总觉得,主人的脸红,好像和温度没有太大关系?
......
“主人,今晚我在门外放哨吧,防止那些低贱的人类和杂血魔族......”
“免了,还是继续在我旁边休息吧。”
......
“主...主人!万分抱歉!不是您想的那样子的,我只是......”
“下次注意。”
“是!感谢仁慈的主人!”
翌日,路时离开了这座小镇。
她让神圣之终曲稍微变了变款式,然后小手拉了拉衣领。
法芙娜尔昨晚没有吸自己的头。
而是在自己的脖子上吸溜了两口,留下了两道血痕。
这玩意儿很容易让人误会的吧!
......
“主人,接下来......我们要去哪里?”
法芙娜尔也知道自己做错了事,在这时唯唯诺诺着,像是个担心受怕的小猫咪。
“轻风镇。”
路时回答,眼中闪过几分追忆。
她曾在那里度过一段温暖而快乐的时光。
脑海里回忆起那样一个盛夏的午后,阳光有些刺眼,她手拿着两根冰棍奔跑在了广场上,年幼的女孩跟在了她的后面,带着哭腔地大喊着“哥哥不许跑”。
她在弄哭女孩前停下了脚步,两个人在树荫下吃着冰棍,说说笑笑,随后又是躺下,听着蝉鸣,看着树叶间洒落的稀碎阳光,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哥哥不许跑。
女孩这样对她说过。
但路时后来还是独自一人跑了。
而往后多年,她也再无停歇。
再没有那样一个耀眼的夏天。
再没有那样一个无忧无虑的午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