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冉跟着白荧踏入内室,眼睛骨碌碌地转了一圈,立刻扑到那张宽大的云床上,抱着软枕滚了一圈,仰起小脸期待地望着白荧:
“娘亲~一起睡嘛!”
白荧站在案前,指尖正拂过一卷古籍,闻言头也不抬:“我还要修炼。”
墨冉顿时蔫了,小脸垮下来,但很快又打起精神,乖乖点头:“……哦,那娘亲修炼,我不吵你。”
她慢吞吞地从床上爬起来,正准备溜出去,却听见身后传来一声轻叹。
“只有今晚。”
墨冉猛地回头,眼睛闪闪发光:“真的?!”
白荧合上手中书卷,金眸淡淡扫她一眼:“再闹就出去。”
“不闹不闹!”墨冉立刻摇头,开心的蹦回床边,拍了拍柔软的锦被,“娘亲快来!我给你暖被窝!”
白荧:“……”
这丫头,真是越来越得寸进尺。
她抬手一挥,殿内烛火渐熄,只余几缕月光透过纱窗,洒落一地银辉。
墨冉已经钻进被窝,只露出一双亮晶晶的眼睛,眼巴巴地看着白荧。
白荧走到床边,刚坐下,墨冉就黏糊糊地蹭了过来,一把抱住她的腰,小脸埋在她腰间,闷声道:“娘亲好香……”
白荧垂眸,看着那颗毛茸茸的脑袋,指尖轻轻拂过她的发丝:“多大了,还这般黏人。”
墨冉仰起脸,理直气壮:“就黏!”
白荧唇角微扬,抬手在她眉心一点:“睡吧。”
墨冉心满意足地闭上眼,却还不忘嘟囔:“娘亲要等我睡着了再修炼……”
白荧没有应答,只是指尖凝起一缕温和的灵力,轻轻抚过她的额角。
——睡意如潮水般涌来。
墨冉迷迷糊糊间,感觉有人轻轻揽住了她的肩膀,清冷的香气萦绕鼻尖,让她安心地沉入梦乡。
窗外,夜风拂过桃枝,花瓣簌簌而落。
白荧垂眸看着怀中熟睡的少女,指尖在她发间停留片刻,终是摇了摇头。
罢了,纵容她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她合上眼,气息渐沉,却未入定。
这一夜,有人酣睡如婴,有人静守天明。
天光微亮,薄雾未散。
白荧修炼一夜,正倚在窗边静修,金色的竖瞳半阖,周身灵力流转如烟。
忽然,床榻上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动静——
墨冉抱着被子滚了半圈,小脸睡得红扑扑的,嘴角还挂着甜甜的笑,含糊不清地嘟囔着梦话:
“娘亲好乖……好可爱……亲亲……嘿嘿……”
白荧指尖一顿,缓缓睁眼,目光落在少女那副傻笑的模样上。
梦倒是胆大包天。
她起身走到床边,居高临下地看了片刻,忽然伸手,捏住墨冉的鼻尖。
“唔……!”墨冉皱起脸,迷迷糊糊地挥手,“别闹……”
白荧松手,淡淡道:“醒了就起来。”
墨冉这才勉强睁开眼,视线朦胧中对上自家娘亲那张清冷绝艳的脸——
晨光映照下,白荧的金瞳如琉璃般剔透,发丝间还沾着几缕未散的灵气,美得难以形容。
墨冉看呆了,下意识伸手:“娘亲……你真好看……”
白荧侧身避开她的爪子:“清醒了?”
墨冉这才彻底回神,想起自己昨晚的梦,瞬间涨红了脸,一把拽过被子蒙住头:“我应该没有乱说什么吧……!”
白荧轻哼一声,指尖一挑,被子凭空飞起,露出里头缩成团的墨冉。
她转身朝外走去:“再赖床,今日的剑法加练三遍。”
墨冉哀嚎一声,连滚带爬地跳下床:“娘亲等等我!”
她手忙脚乱地套上外袍,追着白荧的背影跑去,却在门槛处被一缕灵力绊了个趔趄——
“哎哟!”
白荧头也不回地勾了勾手指:“活该。”
殿外,早起练剑的弟子们只见一道黑影“嗖”地窜过——
“墨师姐这是……被真人追着打?”
“嘘,看破不说破……”
晨风拂过,吹散一树桃花,又是鸡飞狗跳的一天。
待到烈日当空,墨冉瘫在青石地上,浑身汗湿,发丝黏在通红的脸颊边,胸口剧烈起伏,活像一条被晒干的鱼。
“不行了……真的不行了……”
她连手指都抬不起来,灵力耗尽后的虚脱感让她眼前发黑,只能可怜巴巴地望向站在一旁的白荧。
白荧一袭白衣纤尘不染,连呼吸都未乱半分。她垂眸瞥了眼地上那滩“水”,淡淡道:
“才七遍就趴下了?”
墨冉哀嚎一声,艰难地翻了个面,把脸埋进袖子里装死:“娘亲这是谋杀女儿……”
白荧指尖一挑,一缕灵力卷着墨冉的后衣领把她拎起来:“坐好,调息。”
“呜……”墨冉摇摇晃晃地坐直,闭眼运转心法,忽然身子一歪,直接栽进白荧怀里,“没力气了……娘亲抱抱才能好……”
白荧:“……”
一旁围观的弟子们纷纷别过脸——
“墨师姐这撒泼打滚的功夫,比剑法精湛多了。”
“嘘,小心真人听见……”
白荧拎着这坨软泥似的徒弟,金瞳微眯:“再耍赖,加练五遍。”
墨冉瞬间弹起来坐正:“我调息!马上调息!”
——求生欲,拉满。
夕阳西沉时,墨冉终于被准许下练。她挂着两行宽面条泪,一瘸一拐地蹭向膳堂,嘴里碎碎念:
“虐待儿童……我要找哥哥告状……”
身后传来白荧凉凉的声音:“你还想拖他下水?加练十遍。”
墨冉:“!!!”
夕阳余晖斜照,灵泉蒸腾着氤氲雾气,泉水泛着莹莹灵光,四周灵草芬芳,灵气浓郁得几乎凝成实质。
白荧拎着墨冉的后衣领,像提着一只湿漉漉的小猫崽,站在泉边。
墨冉双目无神,四肢软绵绵地垂着,整个人仿佛被抽干了灵魂,嘴里还喃喃念叨着:“剑……剑法……娘亲是魔鬼……”
白荧瞥了她一眼,毫不留情地松手——
“噗通!”
墨冉整个人栽进灵泉,溅起一大片水花。
“呜哇——!”她猛地呛了一口水,瞬间清醒过来,手忙脚乱地扑腾,“救、救命!娘亲谋杀亲徒!”
白荧抱臂站在岸边,金瞳淡淡地看着她在水里扑腾,凉凉道:“灵泉深不过三尺,淹不死你。”
墨冉一愣,脚下一踩,果然触到了底。她顿时讪讪地站稳,抹了把脸上的水,委屈巴巴地抬头:“娘亲,你太粗暴了……”
白荧轻哼一声,指尖一弹,一道灵力拂过,墨冉身上脏兮兮的练功服瞬间化作齑粉,被泉水冲散。
“啊!”墨冉惊呼一声,赶紧抱住自己,脸颊涨红,“娘、娘亲!你怎么能这样!”
白荧懒得理她,转身走向一旁的玉台,袖袍一挥,一套干净的衣裙整齐地摆在了岸边。
“泡足一个时辰,运转心法。”她头也不回地吩咐,“若敢偷懒,明日加练。”
墨冉扁了扁嘴,小声嘀咕:“魔鬼……”
但身体却诚实地沉入泉中,乖乖盘膝而坐,开始调息。
灵泉的温和灵力缓缓渗入经脉,滋养着她疲惫的身躯,酸痛感逐渐消退,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暖洋洋的舒适感。
墨冉舒服地叹了口气,偷偷睁开一只眼,瞄向岸边的白荧。
娘亲正背对着她,白衣胜雪,长发如瀑,在暮色中宛如一幅水墨画。
墨冉眨了眨眼,忽然狡黠一笑,掬起一捧水,悄悄朝白荧的方向泼去——
哗啦!
水珠在半空中凝住,随即原路返回,精准地浇了墨冉满头满脸。
“呜!”她猝不及防,被淋了个透心凉。
白荧微微侧首,金瞳中闪过一丝戏谑:“自讨苦吃。”
墨冉鼓着脸,气呼呼地沉入水中吐泡泡:“……娘亲欺负人。”
白荧不再理会她,径自闭目调息。
灵泉静谧,唯有水波轻荡。
墨冉泡着泡着,眼皮渐渐发沉,不知不觉歪倒在泉边的石头上,睡了过去。
白荧睁眼,看着少女酣睡的侧颜,轻笑一声,抬手将她从泉中捞起,用灵力烘干她的发丝,给她换上衣服,轻轻抱回了寝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