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训汇演教官平地摔那事儿,热度还没完全下去呢,迎新晚会这座大山又压过来了。法学院学生会会议室里烟雾缭绕,会长那愁得样子,烟一根接一根,快赶上烟囱了。他把几张泛黄的节目单拍桌上,“啪”一声脆响,震得我脑瓜子嗡嗡直响。

“都看看!睁大眼睛好好看看!”

听着会长那声音,跟刚吞了二斤黄连似的。

“咱们法学院,近三年的迎新晚会,开场舞!大合唱!老教授诗朗诵!夹两个尬出天际的小品!再来个吉他弹唱!结尾?优秀学生大合唱!循环播放!毫无新意!底下新生睡得哈喇子流一地!今年,必须打破这个魔咒!玩点新鲜的!让全校看看,咱法学院不光会背法条,嗨起来也能炸场!”

理想很丰满,现实…骨感得硌牙。

会长自己先蹦出来,说要搞融合街舞的现代舞:“展现青春活力!”

李薇薇直接一盆冷水浇下来:“会长,想法挺好,但咱院男生占大头,能凑几个会扭的吗?排练时间够不够?别到时候台上群魔乱舞,比军训教官摔跤还丢人!”

林柚提议搞大型情景剧,演个经典法案例子:“有深度,也有冲突!”

但立马有人撇嘴质疑:“柚子姐,这是迎新晚会,大家都图个乐呵,谁想开学就看“罗生门”或者“辛普森案”?太沉重啦!再说剧本道具排练,时间哪够?搞不了搞不了。”

我琢磨着提了个相对靠谱的:“搞个创意影子剧吧?用光影讲法律的力量和温度?道具简单,排练也省事。”

会长眉头拧成麻花:“创意…还行,但影子剧?太安静了吧?能嗨起来吗?迎新晚会要的是气氛!气氛懂嘛?”

其他人更离谱,相声怕不过审,乐队缺贝斯手,还有个异想天开要搞无人机灯光秀的,直接被会长用“预算不足”四个大字拍死在沙滩上。

会议室里愁云惨淡,空气凝固得能当砖头使。

大家大眼瞪小眼,感觉这活动比期末背《民法典》还让人绝望。

“散会!”会长烦躁地一挥手,像赶走苍蝇般。

“都回去想想,注意发散思维,别拘泥形式!另外……”他抄起手机,“我马上在学院大群发匿名问卷,广撒网,捞捞大家想看什么!散吧散吧!”

走出会议室,我感觉脑子被各种“不行”、“不够嗨”、“太老套”塞得快要爆炸,嗡嗡作响。午饭点到了,一点胃口没有,硬是被端木璇拽着去了食堂。

食堂里人声鼎沸,油烟味儿混着青春荷尔蒙。

端木璇今天胃口出奇般地好,一份糖醋排骨、一份清炒西兰花、二两米饭,还有一大盒水果捞,吃得那叫一个香。

我呢?盯着自己餐盘里油汪汪的红烧肉和米饭,味同嚼蜡。

脑子里还在跑马灯:到底有什么节目能既有法学院的元素,又够新够炸,还能速成?影子剧…真不行?要不…搞个法条Rap串烧?这念头刚冒出来,我自己先打了个寒颤,太羞耻了!感觉脚趾头里能抠出三室一厅。

“喂喂喂,怎么不吃饭?下午没课么?”端木璇的筷子“铛铛铛”敲在我餐盘边上,清脆得吓我一跳,“红烧肉再不吃就凉透了,凉了小心腻。”

她腮帮子鼓鼓的,像只屯粮的仓鼠。

“啊?哦…”

我回过神,夹了块红烧肉塞嘴里,机械地嚼着,眼神放空,眉头拧得能夹死苍蝇。

端木璇翻了个优雅的白眼,扒拉完最后几粒米,托着下巴看我:“还在想晚会节目呢?愁得跟老头似的?船到桥头自然直懂不懂?你看我们文学院,年年老几样,诗朗诵、古风舞、话剧切段…大家不也乐呵呵?实在不行,你们也让陈大会长上去吼一嗓子《法制的光芒》,保证“振聋发聩”!”

她自己说完,先绷不住“噗嗤”笑喷了。

我被她逗得扯了扯嘴角,但愁云未散:“不一样,今年院领导点名要创新…难搞哦。” 我又扒拉两口饭,仍感到食之无味。

就在我对着红烧肉思考人生,主要是思考怎么死得好看点的时候,一个身影悄无声息地飘到了我们桌边。

我正低头神游,眼角余光就瞥见一片晃眼的、带着光泽的奶茶棕色头发。还以为是哪个路过的,没在意。

突然,那身影极其自然地、一屁股就坐在了我旁边的空位上,距离近得胳膊肘差点蹭到!

一股熟悉的、甜丝丝的香味儿钻进鼻子。

我和端木璇同时一愣,抬头看过去。

只见坐我旁边的,是个女孩子,低着头,长长的奶茶棕头发垂下来,遮了大半张脸,就露个线条挺好看的下巴和涂了层淡粉色、亮晶晶的嘴唇。穿着灰色毛衣开衫和牛仔裤,还背了个LV的女包。

谁啊?不认识啊?这么自来熟嘛?

我和端木璇交换了个眼神,都看到了对方眼里的懵逼和一丝警惕。

那个女孩子好像感觉到了我们的目光,缓缓地、带着点恶作剧得逞的笑意,抬起了头。

当那张脸完全暴露在食堂惨白的灯光下时。

“卧槽!!!”

我吓得魂飞魄散!手一抖,筷子夹着的那块油光锃亮、肥瘦相间的红烧肉,“啪嗒”一声,直接掉桌上了!还特么弹了一下,骨碌碌滚到了端木璇餐盘边!我整个人像被高压电猛烈电击,猛地往后一仰!椅子腿在油乎乎的地板上刮出“嘎吱”一声刺耳的噪音!

“鬼啊?!”

我几乎是吼出来的,心脏差点从嗓子眼蹦出去砸在红烧肉上!

眼前这张脸…是柳辞!绝对是柳辞!那熟悉的眉眼,那带着点媚气笑意的嘴角,可是…可是柳辞的头发不是万年不变、跟春日繁樱似的淡粉色吗?

眼前这位…顶着一头时髦到扎眼、阳光下能反光的奶茶棕,这发色衬得她脸更白了,整个人的气质从温婉邻家妹妹,嗖一下变成了时尚杂志里走出来的气质大姐姐,再加上她刚才跟幽灵似的飘过来,又低着头…我脑子里瞬间闪过《校园十大惊悚传说》。

端木璇也被我这夸张反应吓了一跳,但她定睛一看,也认出来了:“柳…姓柳的?!你怎么在这里?”

“噗哈哈哈哈!”

柳辞看着我吓得三魂出窍的样子,再也憋不住,拍着桌子哈哈大笑起来,笑得前仰后合,眼泪都飙出来了。

“哈哈哈!你这反应太绝了!这么捧场嘛?鬼?我像鬼吗?哦,忘了跟你说,这个颜色就是我头发原本的颜色,没办法,家里老人看不习惯之前的淡粉色,苦口婆心地劝我把头发染回来,我只好照做咯。”

她撩了撩自己那头焦糖般的波浪长发,奶茶棕的发丝在灯光下流淌着蜜糖似的光泽。

我惊魂未定,捂着还在“咚咚咚”擂鼓的心口,指着柳辞,手指头都在哆嗦:“柳辞?!真是你?!你…你什么时候回来的?!还有你这头发…不好意思,我以为食堂闹鬼,还是只这么时髦的棕毛鬼。”

这会儿才看清,柳辞虽然看着比过去瘦了点,但看上去精神头十足,眼睛亮得跟探照灯似的,带着风尘仆仆的劲儿和恶作剧成功的巨大满足感。

端木璇也松了口气,拍着起伏的胸口:“姓柳的,你这“惊喜”也太惊悚了!梁安那块红烧肉差点给我脸上开个光!”

柳辞好不容易止住笑,擦了擦笑出来的泪花:“对不起嘛,今天刚到雪城,想给你个惊喜,行李还在门卫大爷那里寄存呢!我快饿得前胸贴后背了。”

我看着这位消失多日、突然顶着新皮肤“闪瞎”回归的好友兼学生会搭档,又看看自己空空如也的筷子,再看看旁边憋笑憋得脸通红的端木璇,刚才那点关于迎新晚会的愁云惨雾,瞬间被这惊天动地的“惊喜”,或许应该是惊吓,炸得烟消云散。

“柳辞你…”

我深吸一口气,压下翻腾的心绪,看着她那张在奶茶棕发丝映衬下格外生动的脸,又无奈又好笑,“你回来得…可真是及时啊!”

脑子里却像被闪电劈开一道缝,迎新晚会的节目…搞不好,救星就在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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