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染没有理会她的挑衅，他的大脑飞速运转。
林晓可这个人，心思缜密，喜欢掌控一切的感觉。
她会把芥末馅的面包放在哪里？
是她自己更容易拿到的位置，还是她认为别人是不可能选的位置？
他伸出手，指尖在左边的面包上面停了一下。
他想观察林晓可的表情。
既然她作弊的话，那他这样应该也符合规则。
林晓可的嘴角微微上扬，但很快就消失，那表情转瞬即逝，快到让人感觉这是幻觉。
陈染的手顿住了。
她在暗示他选这个？还是在故意误导他？
他又将手移向右边的面包。
这一次，林晓可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依旧是那副游刃有余的样子。
但陈染敏锐的察觉到，她端着下巴的手，以极小的动作缩了一下。
是紧张吗？
还是…她希望他不选这个？
这两个细微的反应，到底哪个是真的？
或者，都是她故意演出来的。
跟林晓可玩这种心理游戏实在太复杂了。
他深吸了一口，不再犹豫。
他选了右边的那个。
林晓可的眼神里闪过一丝失望，她拍了拍手，“很敏锐嘛。”
什么意思，他赢了吗？
那丝失望在他看来，更像是赢了的讯息，但是…
林晓可脸上的失望转瞬即逝，快到他都怀疑自己是不是看错了。
紧接着，她脸上的表情又是一变。
那是一种混合着狡猾和看好戏的笑意，眼神在他和他选择的面包之间来回扫视。
“不过，”她歪了歪头，长发随着她的动作滑落到一边，露出了白皙的颈项，“有时候，看起来安全的选择，往往是最危险的。”
她每个动作都不怀好意。
“你真的确定，你选对了？”
那副表情，配合着她的话，成功让陈染心生怀疑，他到底选对了吗？
他刚刚建立起来的自信，又开始动摇。
她是不是故意露出失望的表情，好让他认为自己选对了。
在自己放松的时候，给自己致命一击吗？
这个女人…
完全没有跟她博弈的空间。
她拿起盘子里最后的一个面包，诱惑他道，“你后悔了吗？想换一个吗？”
但无论他怎么选，都逃不过她的手掌心。
她果然知道是哪个！
“你后悔了吗？想换一个吗？”她又给了一次机会，声音轻柔，像是在哄骗他。
“不必了。”
他只能坚定手上这个是正常的。
林晓可一点都不意外他的固执，反而松了一口气。
她绕过那不算大的餐桌，身上那件宽大的长袖随着她的步伐轻轻摆动，短裤下露出的双腿修长纤细。
她没有离开餐厅，而是不紧不慢的朝着陈染的方向走来。
最终，她在陈染的身旁停下，拉开了他旁边的椅子，坐了下来。
距离，瞬间拉近。
身上的甜腻像是烤面包时沾染上的面粉与黄油的气息。
他警惕起来。
林晓可将自己带来的面包轻轻放在他面前的桌上，与他选的那个并排放好。
“一个人揭晓谜底多没意思。”
“我们一起吃，怎么样，看看今天谁才是输家？而赢家…就让输家泡一杯咖啡吧。”
事已至此，再多猜也无意义。
“好。”
林晓可拿起她的面包，眼神示意。
“一起？”
陈染也拿起自己选的那个。
“三，”林晓可轻轻开口。
“二，”她好像已经知道了。
“一。”
话音落下的瞬间，两个人同时咬向了自己手中的面包。
面包表皮带着烘烤过的脆感，内里却十分的松软，香甜的红豆在嘴里化开。
很甜。
这是陈染的第一感觉。
然而，下一秒，一股极为霸道的味道在嘴里爆发，从舌尖绽放，直冲天灵盖，瞬间占据了他所有感官。
是芥末。
那股强烈的冲击感让他猝不及防，喉咙狠狠的呛了一下，眼眶不受控制的流出眼泪。
他已经极力控制了，但还是因为那股刺激而落下泪水。
他输了。
林晓可正小口小口的咬着面包，脸上露出了享受的表情。
她那边的面包是正常的蜜豆馅的。
“其实…”林晓可虾仁猪心，“我本来就想选带芥末的。”
“是你自己提出来的。”
“不怪我。”她眨了眨眼睛，十分无辜。
她看着陈染那副想咳又强忍着，眼角泛红，努力维持着自己面无表情却十分狼狈的模样，嘴角已经止不住了。
然后，在陈染错愕的目光下，林晓可又倾身向前，凑近了他。
“区区芥末，有那么吓人吗？”
她前倾身子，不是拿他面前的那个面包，而是直接就着他咬过的缺口，也轻轻咬了一口。
她…在做什么…
林晓可虽然只咬了一点点，但是等待那股辛辣在口腔蔓延的时候。
她吐了吐舌头，痛苦的流出了泪水。
“好呛…呜呜…”
那副模样，比刚才的陈染还要可怜几分。
“你……”
陈染好不容易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却又不知道该什么一些什么。
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现在，我们算不算一起尝过了特别的味道了？”她又吐了吐舌头，“下次还是换抹茶比较好。”
“所以，”林晓可努力平复着芥末带来的冲击，但是也已经竖起了胜利的剪刀手，“哦耶，咖啡我赢了哦。”
那副模样，陈染心中因输掉游戏而产生的郁闷倒也消失了不少，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复杂的情绪。
“知道了。”
不就是一杯咖啡吗。
这算什么。
“能不能给我做一杯特别的咖啡。”她提出了自己的要求。
“芥末要不要？”他没好气的说道。
“呜？那还是算了。”
他走向厨房角落的咖啡机。
林晓可立即跟上去，似乎真怕他在咖啡里加点芥末，她默默的把桌上的芥末收进口袋。
空气里渐渐弥漫开了咖啡的味道。
林晓可的目光一直落在他的身上。
很快，两杯咖啡就完成了。
陈染将咖啡递给她。
“看起来不错。”她评价道。
林晓可把她的那个面包掰了一半给他。
至于那个芥末味的面包。
等下，偷偷骗池渊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