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一只少女蹲在屋檐底下，怀里是一只有些茫然的小橘猫。
小猫的眼神中带着好奇，但没有丝毫不安，好似将怀抱着它的这一只小小的少女当做是自己的同类一般。
分明少女湿漉漉的的长发还在不住地往下滴着水珠，有些还会砸在最怕水的小猫身上，它也没有丝毫逃离的迹象。
“小猫小猫，我现在很生气，很难受，你说我该怎么办？”朱袅戳了戳在自己怀里的小猫的脑袋。
“喵~”小猫应了一声，伸出爪子不断在朱袅不算贫瘠的胸口按压。
“可是老狗是按着我的意思去接触店长的，这时候和店长的关系更好一点了也很正常吧？”她摆弄着小猫的脑袋。
“喵~”
她现在是知道苟俞为什么要叫着她去买烤鸭了。
苟俞不是想吃烤鸭了，只是不想要自己去打扰他们两个人的单独相处。
自己确实很多余，不是吗？
朱袅抱着小猫的动作又紧了些，像是这样才能体会到怀里小小生物的温暖，以及自己随着雨滴落下的冰冷。
她就像是自己怀里的这一只流浪猫。
朱袅承认，她在下雨之前的想法有些不切实际了。
她和这只流浪猫的区别不是她有苟俞，她就是和这只流浪猫没有区别。
“小猫小猫，苟俞作为我的好兄弟，我应该盼着他过上好日子的对吧？”朱袅说着，目光看向的却是外面的雨幕，是雨滴汇集成的水洼。
“但是我明明都没有去和店长的哥哥接触，他怎么就去和店长接触了呢？还带到家里去了。”
朱袅说着，用手指戳了戳小猫翻过来的肚子。
“喵~”
雨声还在继续。
“能不能说人话，喵喵喵的我哪里听得懂？”朱袅抱着被自己弄湿了一半毛发的小猫，“你这猫挺没有礼貌的。”
小橘猫就不叫了，安稳地待在朱袅的怀里。
“可是我现在是多余的人了啊，那个家不是我和老狗的，是老狗和店长的了。”
“我不能阻止老狗过好日子，我也不能自私自利地去贪图什么，因为他是我的好兄弟啊。”
似乎是想到了什么藏在年岁之间的东西，朱袅的脑袋埋的更低了，都几乎埋在了小猫的身上。
“就像是在家里一样，我总是那个不能满足别人预期的家伙，一点用处都没有，没有用的人本来就不应该留在家里的。”
她相当贪恋地闻了闻小猫身上的气味，安心，又衬得她的空落落。
她还是自觉地在自己被厌弃之前离开家了，第二次。
脑袋昏昏沉沉的，不知道是不是淋雨淋多了，还是走路走累了。
朱袅总感觉胸口像是缺了一块，又像是被谁撕开了。
就像是当时她离家出走前一步一步回望那栋熟悉到刻在记忆中的房屋一样。
她抬头，看见左手腕上的那一根红绳，看见红绳上的那一枚小鱼挂坠。
苟俞，狗鱼。
朱袅，猪鸟。
鸟飞鱼跃，猪狗不如。
一点都不好笑。
她有些看不清楚了，只能感受到脸颊上的微微瘙痒，砸在手腕上，红绳上的温热湿润。
下雨了，在这屋檐底下。
笨拙地不断用手臂，手背朝着眼眶擦拭，但雨只是越下越大。
她咬着嘴唇，只有呜咽的声音。
因为男生不能哭，哭也只能在任何人都看不见的地方，这是她在离家出走之前没能做到的事情。
她确实没赶得上任何人的期待，明明成长到了这个年岁，还是会像是小孩子一样抱着膝盖，抱着小猫哭泣。
雨还是在下，但好不容易汇集起来的小水洼被拖鞋踩开。
比起朱袅来说，苟俞的情况就要好不少，或许因为他穿着拖鞋，手上还撑着伞。
“小鸟！”
他在细密的雨幕里面四处张望着。
角落里，少女因为这句话抬起了头，但又很快缩了回去。
自己还是不要去做那个讨人厌的家伙了吧。
她还是和小猫依偎在一起，但又竖起耳朵听着雨幕里面的动静。
会因为苟俞声响的接近而隐隐雀跃，又会因为声响的远去而落寞，可能是她在期待着什么不切实际的东西吧，她自己也不清楚。
“好冷。”
她清晰地感受到自己开始发抖了，可能是因为蹲久了，可能是因为雨淋多了。
一柄黑色的伞撑到了她的头顶。
但是这里本来就是屋檐底下，所以撑起的这一柄伞没有一点用处。
苟俞可想不了那么多，他只是看见湿漉漉的小鸟，看见小鸟怀里和她一样可怜的流浪猫。
都是一副无家可归的样子，但这分明就是自己给予的。
“小鸟，我们回家，好吗？”
他伸出手，但朱袅却别过头去，抱着小猫的身子朝向也换了另一边。
“我没有家了。”
苟俞一愣。
他到现在才知道自己这个简单的，只是为了让自己的身份晚一些暴露的行为，到底有多伤害朱袅。
是把对方好不容易找到的最后一处立足之地剥夺了，把对方硬生生赶了出去。
甚至他当着朱袅的面接待自己的妹妹都不会这样，但是他把朱袅给支走了。
“你听我说，她是我妹，真是我妹妹。”
朱袅背对着他，缩在屋檐底下，一言不发，只有怀里的小猫知会了一声：“喵~”
苟俞深吸一口气，随后把手上的伞一把丢到了雨幕里。
他挨着朱袅也坐在了这小小的遮雨处：“你在哪里我就在哪里。”
这句话倒是能让沉默到现在的朱袅发声了：“你回家去，外面下着雨很冷的。”
可是苟俞分明看得清楚，朱袅说这句话的时候还在打着冷颤。
“你在哪里，我就在哪里。”苟俞重复了一遍。
朱袅抱紧了怀中的小猫：“你就这样放着别人一个女孩子在家里？”
“我让她回家了，回她自己家。”苟俞顿了顿，“那是属于我们两个的家，不是她待的地方。”
朱袅那一双美眸微微睁大。
雨还是在接着下，细细如丝，绵密如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