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重的铁门缓缓打开，发出令人牙酸的吱呀声。楚河推着装有“商品”的笼车，跟随守卫穿过宽阔的前院，莉莉丝小跑着跟在他的身边。

院中的喷泉雕塑是一个赤裸的少女被无数双手缠绕的诡异形象，水流从少女空洞的眼睛中流出，让楚河感到一阵不适。

内部空间比从外面看起来还要庞大，挑高的大厅中央悬挂着一盏巨大的水晶吊灯，四周墙壁上挂满了肖像画，地面铺着深红色的地毯，踩上去几乎没有任何声音。

楚河感觉到画中人物的眼睛似乎都在追随着他们移动，有些掉SAN。

“在这里等着。”守卫说完便离开了，留下他们站在空旷的大厅中央。

楚河趁机仔细观察着四周。大厅两侧各有一道楼梯通向二楼，正对面是三条走廊。按照他们事先获得的情报，左侧走廊通向会客厅和书房，中间通向餐厅和厨房，右侧则通往私人区域。

“画……”莉莉丝用几乎听不见的声音说，“有些瘆人。”

楚河这才注意到，墙上所有的肖像画确实都是不同时期的贵族少女，从几百年前的古典风格到近现代的作品。唯一的共同点是，她们看起来都不超过二十五岁，每一幅画的右下角都有一个小小的黑色玫瑰标记。

“真恶心。”薇娅在笼子里评论道。

一阵脚步声打断了他们的观察。从右侧走廊走出一位身材高挑的男子，穿着剪裁考究的深紫色天鹅绒外套，胸前别着一枚与守卫们相似的银质家徽，只是更加精致。他的黑发中夹杂着几缕银丝，面容英俊却带着一种病态的苍白，眼睛是罕见的深紫色，像是陈年的葡萄酒。

那是威斯特伯爵本人。

“啊，我们的客人到了。”伯爵的声音低沉悦耳，带着上流社会特有的那种漫不经心的优雅。

他的目光扫过笼子里的两个女人，在莉莉丝身上停留的时间明显更长。“这就是你信中提到的那位贵族血统的小姐？”

“是的，尊敬的伯爵大人。这位是莉莉丝小姐，来自北方的莱文斯顿家族，因为一些不幸的原因，家族没落了。另一位是薇娅，从南方部落捕获的战士，力大无穷。”楚河再次鞠躬，这次腰弯得更低了，“听说蓝星的恶鬼帮在高价收购奴隶，小的没有渠道，只能仰仗您做中间商了，当然，我会便宜点出给您。”

楚河有做过功课，莱文斯顿家族是原亚特里斯掌握农业的大家族，本来是蒸蒸日上的，但自从天空之窗出现之后，机械化的农业体系直接的冲击了他们家族的产业，最后没落消失。

这么一个已经消失的家族用来伪装身份再合适不过了。

“莱文斯顿家……”威斯特冷笑了一声，“跟不上时代的家族活该没落。”

伯爵走近笼子，伸手抬起莉莉丝的下巴，莉莉丝眼里有些恐惧，她的身体轻轻颤抖着。

楚河注意到他的手指异常修长，指甲修剪得十分整齐，却呈现出一种不健康的青白色。

“蓝眼睛。”伯爵轻声说，像是在自言自语，“我很久没有收藏过蓝眼睛的了。”

“收藏？”楚河困惑地问。

这家伙不是个体户和恶鬼帮之间转卖的中间商吗？收藏是什么意思？

伯爵似乎突然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迅速恢复了那副贵族式的冷漠表情。

“一个比喻而已。那么，商人先生，你打算以什么价格出让这位……莉莉丝小姐？”

“考虑到她的血统和教育，至少一百五十五万亚蓝币。”楚河报出一个离谱的数字。

故意抬高的价格是给对方留有砍价的余地，这是商业上常用的技巧，但楚河并不是为了卖出一个高价，他知道对方是一个精明的领主，威斯特不可能不明白这种商业上的基础技巧，只是楚河这样做会让自己更像一个奸诈的商人，让两个“商品”更加真实，可以让威斯特打消对于两个“商品”的疑虑。

但出乎意料的是，伯爵几乎没有犹豫：“我出一百八十万。”

楚河震惊了，这不符合常理！

“但我有个条件。”伯爵继续说，目光始终没有离开莉莉丝，“我不打算把她卖给恶鬼帮，我要把她留在自己身边，至于那个奴隶……我不想要，你可以带着那个野蛮人离开，明天来取钱。”

楚河感到一阵寒意爬上脊背，按照他的计划，薇娅是应该和莉莉丝一起被收购的，然后在被卖给恶鬼帮的时候里应外合，到时候薇娅和莉莉丝一起造反，他负责在外接应，最后一举消灭恶鬼帮。

可怎么第一步就出岔子了！

“大人，恐怕莉莉丝小姐需要一些协助来适应新环境。”楚河小心翼翼地解释，试图将偏离计划的局面拽回正轨，“她最近经历了很多创伤，情绪不太稳定。”

"你是说，我付了八十万金币，却不能立刻拥有我的财产？"伯爵的眼睛眯了起来，“一个商人会对商品如此在意……你们不会在谋划什么吧？”

气氛突然变得紧张起来，楚河能感觉到守卫们的手已经按在了武器上，他第一次有些讨厌蓝星的科技，要是是剑他还可以跑，可那他妈是枪。

就在这时，莉莉丝突然开口了，声音轻柔得如同羽毛拂过。

"伯爵大人，如果您允许，我愿意留下来。只是……能否让我的女仆也留下？她照顾我很多年了，没有她我会害怕。"

听到莉莉丝的话之后，威斯特的表情立刻柔和下来。

“当然，亲爱的，你的任何愿望都是我的命令。”他转向楚河，"你可以走了，明天中午来取钱。"

楚河知道此刻再坚持只会引起怀疑，莉莉丝的救场已经很及时了，他得谨言慎行，在局面彻底崩坏之前撤离。

不过好在薇娅也留下来了，虽然计划出了差错，但还在可控范围内，只能暂时让莉莉丝留在这伯爵的家里了。

“那我就先离开了，祝您拥有美好的一天。”楚河鞠躬，转身离开的时候他的余光注意到，伯爵的手在接触到莉莉丝的皮肤时微微颤抖，眼中闪过一丝近乎狂热的兴奋。

不对，太不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