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了一眼几百米外的楼梯，塞福涅扭头看了一眼露西亚的腿。
“…唔，应该，没问题罢。”
不再好反驳塞福涅的提议，露西亚也只能选择试一试她这有些荒谬的计划。
摸了摸腿上绑着的布条，露西亚抿着唇。
“那就好。我现在出去，你等我把人都引走就动身。”
说着，塞福涅转过身。
“…塞福涅。”
在塞福涅将要离开时，露西亚拉住她的手腕。
“还有什么事？”
“…活下来，保重自己。”
说这些话对露西亚来说有些别扭，不过，她觉得这些话是有必要说的。
塞福涅死了她也得死，塞福涅没死她之后也有很长一段时间要依靠塞福涅。
说些讨人欢心的话总是没错的。
“…嗯，我会的。小公主，放心吧，我会活着拿到自己的报酬。”
眯了眯眼，塞福涅捏了捏露西亚的脸颊。
“走了。”
语罢，塞福涅挣开露西亚的手，她离开了。
城墙周边灯火通明，塞福涅那身黑衣显眼无比，很快便有人注意到了她的存在。
“哼。”
冷哼一声，塞福涅光明正大的向城墙冲去。
如雨的弩箭开始向她倾泻，她将这些弩箭一一躲闪，很快便来到城墙的楼梯。
“……”
躲在民居后方，露西亚远远的看着塞福涅在箭雨中辗转腾挪。
她为塞福涅捏了一把汗，每次有弩箭从塞福涅身边飞过时，露西亚的心就高高提起。
好在，塞福涅最终有惊无险的上了城墙，她开始与士兵们展开白刃战，这应当正是塞福涅所擅长的。
“是刺客，公爵派来的刺客想逃出去。”
士兵们与塞福涅近战拼刀时，有人高声呼唤，城墙上其余的士兵迅速向塞福涅赶来。
正往她这边赶的不止普通士兵，还囊括着不少魔法师与皇家骑士。
“啧…废物。”
随手斩断两名士兵的剑，并砍断他们的头颅，塞福涅高声嘲讽。
她沿着城墙向北边逃遁，骑士与士兵们纷纷追了上去。
很快，一大片区域的城防空了下来。
“…”
仔细看了又看，确认人都被塞福涅引走，露西亚小心翼翼离开民居的墙后。
“呃…”
她试探着走了几步，左腿意料之中的很疼，不过，因着塞福涅的药粉，这些疼痛尚处在可以忍受的程度。
“…”
露西亚的脸白了白，她肩上缠着绳索，一瘸一拐向城墙走去。
不到四百米的距离，对现在的露西亚来说却格外的长。
路况不是很好，士兵们射向塞福涅的弩箭深深扎入地面，密密麻麻，更加大了露西亚前进的难度。
所幸塞福涅靠谱的过分，许久都未见到有士兵回来。
露西亚平安无事的来到楼梯。
石制的阶梯上，躺倒着一具又一具尸体，皆是一刀封喉。
这些着甲的士兵都是塞福涅冲上城墙时顺手杀掉的。
离开楼梯，来到城墙上，尸体变得更多，士兵间掺杂着零星身穿各色袍子的人，露西亚想，这些穿长袍的家伙或许就是所谓的魔法师。
“塞福涅那家伙…还真厉害啊…”
闭了闭眼，一路上看到的尸体让露西亚暗暗心惊，她想，如果没有自己，塞福涅应该很轻易就能离开这座城市。
心里多了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露西亚小心翼翼跨过地上的尸体。
鼻尖的血腥味格外浓厚，但露西亚已渐渐习惯了血的味道和颜色。
“哈…哈…总算上来了…”
来到城墙边，露西亚喘着气，她揉了揉腿上的布条，刺痛感让她更加精神起来。
她取下缠在自己肩上的绳索，将绳索一圈圈缠在城垛上，最后又打了个死结。
缠绳索时，露西亚用余光向远处看去，她能够看见远处的火光，可以确定的是那并非山火。
联想到塞福涅口中城市被围攻的事，露西亚想，远处的火光应该是公爵军队的营帐。
扭过头，露西亚向城内看去。
漆黑一片的居民区间也出现了一条条狭长的火光。
那些大概是追捕她和塞福涅的巡逻队。
“…呵…艹。”
翻上城垛，露西亚向下看了一眼。映入眼帘的是焦黑的地面和周遭一具具尸体。
来不及思考太多，露西亚抓紧着绳子，她靠着绳子滑下城区。
“呃呜…嘶……！”
成功落地，左腿踩在坚实的地面，露西亚身子一歪摔倒在地。
她啧牙咧嘴起来。
第一次试着用绳子降落，身体的重量压在率先着地的那条左腿上，她感觉自己的骨头都要裂开，腿上的箭伤有被撕裂的风险。
“哈…哈…讨厌死了…”
喘着气，露西亚咬紧牙关。
掌心被绳子摩擦至火辣辣的疼，忍着疼，她撑着地面，连滚带爬的向前方移动。
爬着爬着，她站起身跑了起来。
城下的空地是大片大片的尸体，以及一个个被魔法轰炸出的坑洞，露西亚踉踉跄跄在尸体和坑洞间穿行。
冷冽的夜风裹挟着硝烟和血液的气味不断扑来，夹杂着尸体开始腐败的酸臭，露西亚感到反胃。
夜风不断打在脸上，带来难闻气味的同时也带走她流出的汗水。露西亚一口气跑出很远，直到肺部生疼，双腿也发酸发软才停了下来。
“咳咳咳…哈…哈…”
无力支撑身体，露西亚倒在地上，在尸体上滚了几圈，她最终滚进一个魔法轰出的坑洞里。
洞里汇聚着一层粘稠的血液，露西亚躺在血泊里，她一边喘息，一边看着头顶深邃的夜空。
“……我这是…逃出来了？咳咳……”
抬起手，露西亚看了看自己的掌心，掌心已被坑洞里的血液染红，粘稠的血落在她的脸上。
露西亚擦了擦脸上的血，老实说，她其实有些不可置信。
她就这样逃了出来。
躺在满是血污的坑洞里，露西亚翻了个身。
来不及去体会喜悦的心情，露西亚明白现在还不是开香槟的时候。
她自己一个人逃出来不够，塞福涅也得离开才行。
艰难的从坑洞里探出一个头，露西亚看向已距离自己两百米远的城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