莱伊拉的支援队伍已经对城内进行了一番调查，城内一处的战斗痕迹明显，场地收拾得很干净，现场除了血迹，没有任何尸体。
说明不管是追、还是在逃的两伙人，都有非常强的反侦查意识，这就苦了追踪这两伙人的白鹰学院了。
留有血迹是能够追踪到大致方位的。
但这也是令人感到担忧的地方，他们能收拾战斗留下的其余痕迹，唯独留下了血迹让白鹰学院有迹可循，只能判断血迹是他们故意留下的。
如果白鹰学院想继续追下去，只能跟从血迹指引的线索，这是阳谋。
白鹰学院明知中计，也只能将计就计。
“追踪魔法显示，血迹指引向一处洞窟，里面似乎有一间魔法实验室。”莱伊拉说道。
“是陷阱吧。”有人说道。
“我也觉得……”有人附和。
这一下，便好像按下了某种开关，整个会议室都嘈杂起来。
空·逸远低眉沉思，手里捏着莱伊拉交给他的调查报告。
他现在的选择不多，要不将计就计，追踪目前的线索，要不直接掀桌，联系帝国方面，直接调查边界山脉地区。
只是后者的话后续的事情就与他们无关了，因为与帝国联系属于外交，只能由白鹰学院出面与帝国进行联络，这样的话，他们便没有了任何风险，毕竟风险都甩给别人了，自己安安全全的返回学院。
伊希莉娅明白空·逸远所想，其他人也差不多。
这也是会议室嘈杂起来的原因——有些人不想趟这趟浑水，虽然他们是为了学院的奖励来出任务，但人类历史上从来不缺临阵脱逃的。
出发时眼红任务得来的奖励，面对风险的时候退缩，企图让别人顶上，自己躲后面。
此时如果有个系统兜底，亦或是趋吉避凶，自己苟住岂不美哉？伊希莉娅在心中玩笑道。
她并不是那种人，所以她看向空·逸远。
“我们将计就计。”空·逸远用沉稳的声音一字一句的说道。
会议室里，有人面色有异，有人满不在乎，也有人跃跃欲试。
会议散去，房间中只留下空·逸远、莱伊拉和伊希莉娅三人。
“不能依靠这些普通学生，等到了洞窟面前应该没几人有勇气和我们一起进去。”莱伊拉说道。
“这就是为什么对外执行部在执行任务的时候从来不搞民主投票。”空·逸远说道，“不是什么人都愿意为了某样东西拿命去拼的，大多数人只有到了危及自身的时候才会以身相博，所以这个世界上大多数人都是普通人，不能要求普通人承担太多的责任，他们没有那个意愿也没有能力。”
“是因为没有能力，才没有意愿，还是因为没有意愿才没有能力呢？”伊希莉娅问道。
“有趣的提问，有些人占据高位仍然一心只想攫取利益，有些人明明自身没有什么力量，却投身伟大的事业，所以两者我认为没有先后顺序，而是相辅相成。”
“是的，”莱伊拉赞同道，“有些人身居高位仍然只想攫取利益，完全抛弃了祖上的荣光，他家族的地位是他祖辈勇于奉献，于是聚集了一群支持者得来的，可他的后辈却抛弃了这一切，变成了尸位素餐的僵尸，可见能力和责任并不是同等的关系。”
“跑题咯，家族堕落这种事情还轮不到我们操心。”空·逸远道。
“既然他们（大漩涡追逐者）想诱导我去某个地方，我倒要看看他们究竟有什么本事。”他自信笑了笑。
伊希莉娅快速的瞄了一眼空·逸远，觉得他这人稍微有些奇怪，怎么在这种地方又显得那么的利落了。
不过也不好说，他和学姐之间可能发生过什么别的事，所以才这么的磨磨唧唧的。
“话说，会长现在在学院里忙什么？”她有些好奇，自从会长出院以后，她就没见过他了。
“在忙着开会吧。”莱依拉道。
“毕竟学生会长不仅要处理内部事务，外部事务也需要他拿主意。”
“我想现在他应该在处理有关原初教徒的事情，”空·逸远给出了更具体的回答，“原初教徒在星月沃地出现这件事，其影响比我们想象的还要大。”
“恐怕世界各地的魔法师协会和本地法师议会都被惊动了。”
“法师议会最高会议近期恐怕要发动一场针对原初教徒的大清洗，到时候我们还要上场。”
“你对原初知道多少？”莱依拉问。
“我知道的不多，但我知道法师议会对原初相关的东西讳莫如深……”
伊希莉娅心中一动，心想这说不定是个好机会，于是问道：“我前段时间在学院图书馆翻看世界历史，总感觉对灭绝纪元到奥巴尼亚纪元这段历史的描述有点奇怪。”
“哪里奇怪？”空·逸远问，他脸上带着考究的神色，仿佛在考伊希莉娅是不是发现到点子上了。
“原初生物，它们的出现的时间点有点和我所知对不上……我在帝国北境的时候，听到过一些有关于原初生命的传说。据说，原初生命都是一些在世界还未诞生生命时便因魔力存在的生物，而且他们还是魔力大量聚集下巧合诞生的。”
“灭绝纪元里大量出现原初生命在这一点上也不太合理，因为那时世界的魔力总量经过一个黄昏纪元的下降，怎么还会异常的产生呢？”
“当我在圣乔治丹娜医疗院看到血诅和随后对血诅进行一些了解之后，我感觉灭绝纪元里大量出现的原初生命，恐怕是人为的……”
“而且，原初生命诞生以后，没有谁说过，它们会因为世界魔力总量的下降而自然消失……所以我认为，他们其实是被人为消灭的。”
空·逸远和莱依拉面面相觑，然后空·逸远说道：“你很敏锐，原初的来历确实不是那么简单，在法师议会之外流传的‘美好传说’历史确实是不对的。”
“就算你到了高等部，也不会知道其中的真相……不过，历史里描述的事情确实存在，只是发生的时间被更改了。”
“莱依拉，我们是不是不能说啊，现在。”他此时突然打住了，看向旁边的莱依拉，问道。
莱依拉没好气的说：“会长都内定她是副会长了。”
“也对。”
空·逸远点头，然后说道：“其实黄金纪元包括了黄昏纪元、灭绝纪元和奥巴尼亚纪元，而且你其实只要大胆猜想就能想到，因为你想想，黄金纪元的标志物是什么？”
“世界树。”伊希莉雅在回答的一瞬间就明白了。
黄金纪元的标志是世界树的存在，那么世界树的枯萎才应该算是黄金纪元的结束，世界树是灭绝纪元期间枯萎的，那么最后有问题的就是奥巴尼亚了。
她露出恍然的表情：“奥巴尼亚是在黄金纪元甚至之前诞生的？”
“不错，唯一一个被模糊处理的就是奥巴尼亚，祂的诞生时间并不是在黄金纪元之后，而是之前。”
“而且祂作为最后一位诞生的神明，祂并不拥有完整的神性。”
“什么意思？”
“他是第一位至高存在。”莱依拉说道。
原来如此！伊希莉娅微微有些惊讶。
十个，不是九个至高存在。
“因为祂，我们人类才和原初世代为敌，因为祂突破了世界树的限制，凭借自身力量夺取来的神性。”
“世界树的限制是什么？”
“在世界树影响范围内诞生的生命，会与世界树契约，契约者每日只能释放有限的魔法，一到九阶魔法，只能有限的选择使用，而且与世界树越亲近的物种，能释放的法术越多，也因此世界树秩序下的世界是一个等级森严的世界。”
“如今帕尔瓦森大陆上的一些智慧种族还保留着一些当年的习俗。”空·逸远帮莱依拉补充道。
“不错，奥巴尼亚就是第一位突破了这个限制的人，也因此，人类成为了第一个挑战世界树秩序的物种，双方展开了大战。”
“那和原初有什么关系呢？听起来只是世界树秩序和秩序挑战者人类之间的争斗。”
“因为世界树的根须是世界的根须，破坏了它，它就会生病，生病就会产生血诅，人类越是破坏世界树的规则，原初生命就越多。”
“这是为何？人类挑战世界树的秩序就会导致世界树生病？”
莱依拉摇摇头，说：“你呀，挺像个好奇宝宝，你问得这个这个我也不知道了，因为这背后涉及到一种叫做‘世界权柄’的东西，我是偶然从家里人口中听到的，具体是什么我也不清楚了，生病也是一种抽象的表述，具体发生了什么，恐怕只有法师议会最高会议的大魔导师们才知道了。”
“也就是说，人类为了一己私欲，破坏了各族共生的世界树秩序，弄得那么多种族最后差不多只剩下人类了。”
“反抗世界树秩序的不止人类，其实还有别的种族，比如说矮人族，世界树庇护下的世界虽然总体上和平，但森严的等级完全封死了一切上升的渠道，各族内都有对此不满的个体，不然单靠人类，是很难对抗那么多种族的。”
“只是打破了原有的秩序也不见得就会更好就是了……不过对我们人类来说，是好的。”
世界树“生病”导致血诅生长，而血诅会诞生所谓的“邪神”，也就是原初生命，有意思。
她突然觉得有点可惜，当时在血诅内部的时候晕过去了，不然就能够看看血诅之内是什么情况，这能让她对世界真相的认识更近一步。
不过，单凭现在自己掌握的情报来看，泽尔美似乎与世界大陆那边关系不深，至少目前来看，没什么联系。
那些不惜代价也要把自己送到这边的人，岂不是在做无用功？那不太可能。
难道说真得去问大魔导师？
如果是这样的话，恐怕第一个选项就是前往白星塔了，第二个就是白鹰学院这边，如果接下来的合作顺利的话……
她还不是很信任学院，因为她不清楚学院真正的目的是什么，白星塔那边应该是掌握了自己的身份，而且他们似乎与一位至高存在关系密切且在泽尔美一直维持着大致中立的态度。
不过现在她已经能猜到一些了，成年辛兰虽然语焉不详，但他确实透露了很多关键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