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数的雨滴落在地上，白色的微小粒子四散开来，形成像是雾气的东西，让他以为自己还在梦里沉睡。身旁的雨水汇聚成一条小小的溪流，顺着被车轮压出的痕迹流动，向着路边的方形下水盖流淌而去。

陈晓睁开眼，立刻就感受到了衣服黏在身上的感觉。雨水已经浸湿了他的衣服，本来就穿了个短袖的他，能够感受到那几十块的衣服带给他的粗糙质感，和被雨水浸湿后那让人窒息的冰冷与贴合。

他身子颤了一下，活动着有些僵硬的双臂，以此支撑着自己从地上站了起来。

回想起刚刚发生的事情，陈晓下意识地扭动头部，而视线也随着他的动作而变化。街道上依旧冷冷清清，附近只有一家无限时营业的超市还在闪着灯光，花红陪绿的牌匾上，印着这超市的名字。

陈晓不由得回想起了那穿着绿色内衬的靓丽少女，可一切都是那么的安静。除了雨水的哗啦声，就只剩下了他自己呼吸的微弱声响，而这也不由得让他有些落寞，却又颇为疑惑。

随后他伸出了自己的手臂。借助路灯橘黄色的光芒，他看到了手臂上只剩下些许的红色。可这手臂上别说是什么伤口了，就连褶皱和汗毛都没看到，简直就不像是男人的胳膊！

虽然陈晓天生没有多少腿毛和胳膊汗毛，但原本还是能够看到那有些稀疏，但又真实存在的毛发的。

可如今，它们都不见了！

而随着雨水的冲刷，手臂上最后的那点红色也悄然消失。他低头看了眼衣服，只有那些破洞边缘的红色证明着车祸的存在，告诉他自己刚刚死过一次。

而本来合身的衣服，现在却显得有些偏小。。。

“我什么时候这么瘦了？”

陈晓有些疑惑的缩手，伸进衣服里摸了摸自己的上半身。在他的手接触到皮肤的瞬间，一种润滑而又舒适的触感就出现在了他的指尖上。稚嫩的肌肤轻微变形，可在那两颗可口诱人的樱桃边，却让人想到象征着自由的大平原，又或者是能够让飞机顺畅起飞的绵长航道。

而往下探索，身躯的线条又是如此的完美，虽然细腻却又不显得羸弱。陈晓有些震惊的屏住呼吸，能够感受到硬硬的触感，甚至能够摸到凹凸的感觉。

突然，他的耳边响起了有些俏皮的少女声音

“你其实可以找个镜子看看自己现在的样子，不只是胳膊和上半身，你的全身都已经完成了改造。但如果你继续站在这里的话，我可没有多余的契约再让你签一次。。。”

“什么？”

这声音他倒是有些熟悉，或者说，他刚刚还看到了它的主人。可明明人都没在身前，这又是怎么做到的，而且他能够感受到雨水敲打在身上的感觉，所以他现在甚至没在梦里！

可他也突然觉得有些不对，因为他自己的声音也有些奇怪，不像是他平常说话的声音，反而更柔和，声调更高了一些，给他一种假音的感觉。可他分明是在正常的说话，又怎么可能会发出这种声音？

“哦，忘了告诉你了，其实我并不在你旁边的什么地方。。。”

“我在你身上。”

陈晓听到这声语气带着玩味的声音，整个人呆在了原地，牙齿不受控制的开始抖动，一下又一下，发出有规律的咯咯声。

“身上？”

“对，因为我是早已死去的人。我曾经也是一名魔法少女，死后灵魂在不同的世界游荡。虽然我已经没有了躯壳，可依旧保留了生前的记忆，能够和别人签订契约，让其他人成为新的魔法少女。”

少女的声音很是平静，可陈晓却感觉自己的脑子有些抽痛，这些话语在不断地刺激着他的神经。

“魔法少女。。。”

“没错，如果你没有跟我签订契约，成为魔法少女的话，刚刚就已经死了。”

“可我是男的。。。”陈晓的脸色被震的有些木然，因为他回想起了刚才的那些记忆，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来面对这一切。

“可你现在已经是魔法少女了！这就证明你符合魔法少女适格者的一切特征，纯洁而又善良。而且，魔法少女也只是个职业，不一定是女生。”

陈晓张了张嘴巴，本来想问问纯洁和善良的含义，可最后还是叹了口气。他将右手向自己的下面伸了过去，决定做最后的确认。当他感受到那有些熟悉的触感的时候，不由得微微一愣。

随后他因为自己小手的冰凉，整个人哆嗦了一下，飞快地把手抽了回来。

“先等一等，我好像还是男的？”

“当然，我又没说过，变成魔法少女之后一定会变成少女。”

虽然还是有些迷茫，但陈晓在心里松了口气。性别没变，那他的生活，好像也不会有什么变化？

“哦，可我甚至不知道，我为什么会有成为魔法少女的资质。”

“当然是善良和纯洁！善良我已经看到了，虽然你有点自不量力，但还是很棒，很善良！”

陈晓的嘴角抽了抽，这后半句不用说他都知道，甚至他差点因为这事被车撞死。

“至于纯洁，我也能看得出来。虽然你年纪不小，但是还没谈过恋爱，也没去过什么奇怪的地方，相当的纯洁呢！”

“好吧，那我确实是挺纯洁的，呵呵。”

陈晓有些沉闷的笑了两声，总觉得这个自称是外界魂灵的家伙在嘲讽他。都说一剑锻十年，他只是在聚集锋芒，暂时没有女朋友而已！

暂时！

“好了好了，其实你真的想要变成女孩子的话，也不是不可以。虽然我只是灵魂，但也可以释放一些魔法，改造你的身体之类的。”

陈晓眼皮一跳。

“千万不要！虽然现在这样子看着有点不伦不类的，但至少我还算是个男人对吧。至少是真的男人，不是什么离谱的扶她，或者别的什么。”

陈晓说话的功夫，已经抬脚离开了马路中央，转头向着身边的那家便利店走去。

此时，他推开了便利店的玻璃门，快步走到了里面。随着玻璃门的自动关闭，外面的雨声也小了许多，仿佛被这层玻璃隔绝了出去，分割出了两侧不同的世界。

白色的灯管将光芒投射出去，打在他的背上，在地面上，玻璃门框上，以及门口边缘能被照射的地方映照出了一道瘦长的影子。光芒透过有些模糊的玻璃，与外面那漆黑的夜色相交融，反射的光线映照在陈晓的脸庞之上，也在玻璃上显现出了他的模样。

镜子里的并不是他已经熟悉的，十几年来已经看腻了的平庸无奇的宅男脸。那能够让人升起种种念想的面孔，分明应该属于某个完美无瑕的女孩。。。但现在，这副外貌下的灵魂却是陈晓自己。

比他以前那有些凹陷的眼睛更大，更明亮的红色眼瞳，正闪着亮光，打量着镜子里那崭新的自己。眼睛里那十字星一般的特殊形状，给人一种从屏幕之中走出的感觉。可在这显得很有元气的眼睛边缘，却有着略显英气的边角，和其上那微微翘起的长长睫毛，给人平添了一种冷漠和疏离的感觉，本来有些宽大的鼻头些许缩小，本来被眼镜压得有些低矮的鼻梁，现在也增高了些许，更加了一抹惊艳。

而不论其下的嘴巴，轮廓，还是那诱人的锁骨，都如同上等的雕塑大师雕刻出的杰作，让人找不到一点瑕疵。

“如何？我们魔法少女这一行虽说看重善良和纯洁，可能够吸人眼球的容貌也是必不可少的。所以我就在你的梦里引导出了你心目中最完美的少女形象，然后照着改造了一下，效果没问题吧？”

陈晓没有回应那魂灵带着笑意的低语，而是伸手摸了摸有些冰凉的玻璃，随后又摸了摸自己的脸。稍长的洁白发丝落在他的手指上，水滴也顺着他的手腕划过，最后落在地上。

原本他的头发就有些长，毕竟天天都宅在家里，没有去理发店修剪过自己的头发。或许是为了看起来更协调，那个魂灵让他的头发生长了不少，成了男女皆可的那种中长发。

外面的大雨让她现在看起来很狼狈，配合身上那到处破洞的衣服，有种街上要饭的乞丐的感觉。可即便如此，那张脸依旧散发着傲人的魅力，配合他现在的身材，更是有种另类的奇怪美感。

呵呵，美丽的人穿什么都是美的。。。

“小姑娘，你怎么没打伞啊？”

陈晓转过脑袋，发现收银台后的店员大妈正盯着自己。

“啊，我是男的。”

陈晓刚说完，就看到那大妈的表情变得有些奇怪，眼神也变得充满了审视的意味。女生的声音配合女生的相貌，陈晓自己都不敢说自己是男的。

可别给人大妈吓到了。

陈晓咳了咳，试着压低了自己的声音。

“可能是最近穿的有点少，感冒了，嗓子有些哑。”

大妈摇了摇头：“你这，哪有这么淋雨的。。。赶紧回去换一套衣服吧，要不然感冒会更重的！”

“好的，但是这不是还在下雨嘛，所以我进来避一避。”

“那就避呗。”

说完，大妈就低头处理起了手头的工作。但时不时的抬头，偶尔向陈晓站着的地方看上一眼。但陈晓完全没有注意到这个，只是有些沉默的看着手里那屏幕碎裂的翻盖儿手机。

他现在才发现自己的手机已经摔坏，甚至连开机都无法办到。可就算能够开机，他也不知道自己能够联系谁，通讯录上的名字也只有他的爸妈。。。

作为一个刚刚从高中生活脱离的毕业高中生，以及一名准大学生，平时的陈晓是那种相当孤僻的人。从小他就有点内向，自三年前父亲重病之后，他的母亲就到处寻医问药。虽然陈晓的家里还算有些家底，可这几年还是渐渐空了下去，曾也让他焦虑的许久，整天摆不出多少笑脸。

没人会喜欢不会笑的家伙，尤其是陈晓这种天天面无表情，像是别人都欠了他八百万的家伙。

然而，就在陈晓发呆的时候，那个少女的声音又一次响了起来。可那声音没有了笑意，反倒是显得有些焦急。

‘快出去，做好战斗准备！邪魔来了！’

“邪魔？”

“那是我们魔法少女必须面对的敌人。先出去后我再解释，记得找个不会被发现的地方！被普通人看到变身会很麻烦的！”

“啊？还能变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