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少有斗法经验，得多亏她送到面前来，否则哪怕有荀依修为，想拿下她说不得也要费些手脚。”
当初那随着自己一起穿越过来的那个“绝对控制”技能，除了能控制他人，还有另一行描述，可以同步他人修为。
不过上辈子玩游戏时，眼睛只顾着看“没有道德限制”“绝对控制可用于女角色”这些个字眼了，以至于来到这个世界后有一段时间了，才发现技能还有此番用处。
在技能用作于荀依身上后，只要心念一动，便可同步她的修为。
是同步，而并非借用。
同步来的修为像是无源之水，无本之木，仿佛是直接和天地借用，虚空生出，对荀依本身没有任何影响。
呃，也不知道这方天地法理是不是也遵守能量守恒？
舒时心念辗转。
同一时间，林中有窸窣声响起。
舒时抬眼看去，是自家小姑娘黑着小脸闪身回来，手里还多了一把赤色横刀，刀身隐有离火缠卷，神异非凡。
她才落地，发现舒时已经解决好了问题，顿时收起横刀，小脸更黑了。
待她回到自己身侧，舒时轻轻敲她的脑袋：
“让你平时好好练功不听我话，天天不是逛市集就是睡大觉，现在可好？被人家一掌拍飞。”
舒时的数落之声不太客气。
涂芷有些委屈，但瘪着嘴也不敢反驳。
这下是真委屈，而不是刚刚的假作失落和他撒娇。
以前听倦了荀依开窍斩外景的故事，还真以为外景不过如此。
结果一交手，对方随手一掌，自己慌忙间竟连稍作阻挡的能力都没有，直接被打飞出去。
如果不是自己八窍齐开，已经这一掌甚至会身受重伤。
千盈絮甚至还只是个初入外景，修为都没来得及稳固，就已经这般强横了。
当初荀依对上的那个外景高手可是走出了两步阶梯，情况又是何等凶险？
好在舒时身怀奇术，不然今日就要发生悔之晚矣的事情。
小姑娘早就知晓舒时的秘密，舒时也从未瞒着她。
同样，她也清楚这份奇术借来的实力使用起来，并非没有代价。
“好些时间没有用过这招，一时竟有些不适应。”
舒时提着千盈絮，摊开另一只手的掌心，五指虚握，天地之力在掌中绕动。
吐出一口浊气，泥丸宫中金色元神隐隐膨胀，内中天地开辟运转，似有自成洞天的迹象，体内窍穴尽数打开，各都承载凝成水液的法力。
荀依还真强啊……
强到如果不加以控制自身，甚至连呼吸间都会调动天地之力，只要时间稍久，便可引发一道道幽暗晦明星洞。
这是不是有点太夸张了？
纵然早已经知道她的厉害，但每每感应到四肢百骸中流淌的武道修为，都会有种恍惚感。
舒时简单适应了一下身上的修为，眼角余光瞧得自家小姑娘眼巴巴望着自己，心下一暖，抬手揉了揉她的脑袋。
“安心，虽然荀依道行在身，受其影响容易叫我变成另一个她，但短时间内当是无碍。”
同步修为这一招，没有任何时间限制，但存在一个很特殊的“副作用”。
那就是随着修为一起同步过来的，还有荀依的心境修为，她的求道之心。
自家女侠所练的功法叫做《不见吾我书》，具体舒时没怎么了解，只知道武道核心要义在于“求道”二字。
何之为道？
佛门言“如其本来”，凡所有相，皆是虚妄。若见诸相非相，即见如来。如来是道，菩提是道。
道门说“道法自然”，先天地生，寂兮寥兮，独立而不改，周行而不殆，可以为天地母。
“道”非一物，却含摄万物。无形无相，却显于万象。如流水般变化不息，又如高山般恒常不动。
“道”不拘泥形，不可见及，不可言说，但真实不虚，无所不在，亘古不变。
人之初生，纯粹无暇，与道相契，此为真我。
而后天习染渐深，执念、欲念、杂念丛生，遂与道渐行渐远，便称假吾。
道不远人，人自远道，返本归真，即是见道、求道。
荀依所走的路子，便是斩却后天假吾，直面先天真我，得见纯粹，可与万物唯一返璞归真，近合天地大道。
正如这方世界武者借天地之力，当内景与外景浑然一体，力量自然流转无碍。
荀依的修行，正是剥茧抽丝，褪去“假吾”，回归本真之性，让自身贴合天地大道。
这有点像是道家的物我两忘？太上忘情？但又不都不是一模一样……
不过荀依性子越发淡薄冷漠是真。
“无我仙子”的名号也是这般由来。
江湖中其他有名的人家，都是叫什么盈月仙子、冰雪仙子、彩蝶仙子啥的，就她偏叫个“无我”，名头不如人家好听。
话说回来，舒时其实也不是很懂这些所谓的求道。
但他清楚自己在修为同步上来时，就已经受到了一定的影响。
否则若是平时的自己拿下千盈絮后，多是要在心底吐槽她虽然厉害，但自己是开挂玩家。
如今却完全没有这些杂念。
等同步的时间越久，自己怕是会因为荀依的心境影响，极有可能会为了求道，便不再愿意褪去修为。之后心境越发近“道”，就彻底“变作”另一个男性的荀依。
若要较真，这好像却也不是坏事？
荀依修为高，求道之心甚坚，自己若是一直保持同步修为的姿态寻地潜修，说不得百年之后修行有成，也能当得了他人口中一句仙君？
但那之后呢?一心求道，性情淡薄，我还是我吗？
此非是舒时所愿。
哪怕再是想能飞天遁地移山填海，变作了“另一个人”，好像也没多大意义。
舒时收敛心神，低头仔细端详千盈絮这副“云于苍”的面颊，掐揉了两把，也没发现什么人皮面具。
随手将她丢在地上，舒时伸手在对方身上摸索，找找怕她身上还有没有藏着什么后手。
比如用于通知同门、传送远遁乃至法身信物之类的东西。
很快，舒时便在她怀中找到了一块巴掌大的镜子。
镜身质地非金非玉，手感温润，镜面明亮清晰，甚至能显出服饰布料纹理，但却唯独照不出人影来，颇为古怪。
舒时没有多想，随手收入怀中，又摸索到了一个玉环。
这东西舒时倒是认识。
法力探入其中，简单摧毁其中禁制后，玉环顿时有了反应。
壶中有天地，芥子纳须弥。
上一世看过的小说里的储物空间道具，这方天地也有，多见于外景高手身上，但不少大门大派的开窍弟子也有佩戴。
自家小姑娘身上就有件差不多的。
舒时也没空细细检查里面的东西，一并塞进怀里带着，又在千盈絮身上摸索起来。
本想翻翻看对方衣服内衬里还有没有其他，但手掌摸过，忽然发现了不对劲。
看着、摸着都没什么异样。
但……
舒时下意识将法力流入手心，再次确认了一下，随后眉头一皱：
“真是女儿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