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虽然在家时养过猪，却从未给猪接过生。这次准备得相当齐全：一盘温水、干净的毛巾、剪刀，连急救药箱都带上了。

可惜全都用不上。

大花猪躺在那儿凄厉哀嚎，疼得直打滚，潘小莲却只能站在一旁干瞪眼。

她戴着橡胶手套，随时准备上手，只等林涛一句话。

毕竟这是林总家的猪，他不发话，她哪敢擅自行动？

可林涛却一动不动，蹲在墙边，手里拿着手机，对准大花猪和自己，神情专注得像个纪录片导演。

潘小莲心头一紧，偷偷猜测： 是不是在录下猪的症状，准备发给兽医看？

也行，毕竟这是林总的猪，他比谁都上心。

她咽了口唾沫，眼神飘了飘。

大花猪还在哀嚎，表情几乎像在哭诉自己造了什么孽。

再看林涛——稳得跟老狗一样，镜头纹丝不动，比三脚架还稳。

一分钟过去了。

五分钟过去了。

林涛还是没打电话，只顾着对着手机调整角度，小声对着手机说些什么。

潘小莲脑子“嗡”地一下，急得差点把药箱砸了。

她气冲冲地冲上前，扫了一眼手机屏幕，脸色瞬间黑成锅底。

他不是在拍照发兽医——他在开直播！

“林总！”她的声音都有些发抖，“你在干嘛呢！”

林涛头也不抬，语气云淡风轻：“直播啊，你没见过？我给网友们看看大花猪难产，很多人这辈子都见不到，算是科普。”

“这也能科普？”潘小莲几乎原地爆炸。

林涛顺势把镜头转向她：“这是我农场的员工，潘小莲，人很热心，来，给大家打个招呼。”

话音一落，直播间弹幕顿时刷屏，人气也蹭地上了两百：

【美女生气了，她生气的样子更可爱了~】

【主播你快拨120兽医啊！猪命关天！】

【别说了，我梦见过这头猪，它昨晚托梦说想转世做仓鼠。】

【感觉**要升天了，火化说不定还能蹦出个“天道轮回猪”。】

【别做主播家的猪了，下辈子做狗都比这强。】

潘小莲脸红得像被蒸熟了，根本顾不上看弹幕，气得声音都拔高了：“大花猪都快生不出来了，你还有心思直播？你倒是想想办法啊！”

林涛一本正经：“它不是生不出来，它是在渡劫还债。”

此话一出，弹幕直接炸锅：

【哈哈哈哈道士你收了我吧！】

【猪猪劫难太苦，我愿意代它受过。】

【要是渡完劫还能变天蓬元帅，我建议加点灵芝。】

林涛看着弹幕，感觉到大家的热情很高，直播间的人数还在增加中，干吗不让它继续难产呢。

另外最主要的是他也不会给猪接生啊。

与此同时，衡信远律所，十三楼。

秦绮坐在办公室，眉宇间尽是疲惫。

这一周她几乎夜夜失眠，梦里总有去年的那起校园性骚扰案的受害人对她哭诉。虽然官司赢了，但她始终觉得——正义来得太迟。

她怀疑，是不是自己救得太慢了。

想分散注意力，她打开了畅音app，随手点进一个直播间。

然后，她看见了林涛直播大花猪难产的场面。

他没有丝毫紧张和焦虑，仿佛那头正在挣扎的猪不过是个节目道具。

她突然感到一阵反胃。

这不是她第一次看到人性的冷漠，但她没想到，竟然有人能把一条鲜活生命的痛苦，当作吸引流量的工具，还说得如此理直气壮。

你连一只猪的挣扎都能用来炒作，你到底有没有底线？

她开始打字想质问林涛，却很快发现——根本没人看到她的发言，弹幕滚得太快，内容直接被淹没。

她深吸一口气，咬了咬牙。

她讨厌这个所谓“道士”，讨厌他脸上不正经的表情。

【正义使者送出了一发大火箭。】

直播间里立刻出现了火箭划破长空的特效。

【我还在为小心心省早餐钱呢，大哥直接上火箭？】

【大哥变态啊……这都打赏1000块钱？】

【可能是我格局小了。】

【大哥威武。】

林涛一愣，他没想到竟然真的有人刷礼物。

潘小莲也呆住了，现在的网友智商都这么低吗？

忽然界面右上角跳出一个提示。

【用户“正义使者”申请连线中……】

林涛扫了一眼，嘴角挑了挑。

之前就有人申请连线，但是他没接，现在这位正义使者毕竟刷了礼物，还是看看对方想说什么吧。

只是这个网名怎么感觉有点熟悉呢。

接通视频。

镜头里的女人，大概二十七八岁，一头黑发简洁利落地盘在脑后，露出漂亮的颈线和清晰的侧脸。

皮肤白得几乎反光，却不是病态的苍白，而是一种久居办公室干净。

她穿着一件简单的白衬衫，扣子系得一丝不苟，领口却无形中勾勒出线条柔美的锁骨。

只是现在美女很生气。

“请立刻停止违法行为，它的命也是命。”

‘否则就等着律师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