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霖和一个面善的大婶说道,大婶“哦”了一声,快步回家,很快就端了一盆水过来。
“如果您身正不怕影子斜,就把钱扔到里面,不过,您应该不敢。”
路霖用了最浅显的激将法,男人冷哼一声,解开钱袋把钱丢了进去。
众人也是疑惑的看着路霖,不知道路霖要干嘛。
“小子,你别找事,你现在滚还来得及,笑话,我还真没听说过让硬币说话的!”
男人满眼戏谑,路霖只是静静的看着水盆,直到里面的水产生了变化。
“钱币已经告诉我了。”
路霖指着水面,“你们看,水面上飘着一层油花,这是只有在肉铺一类地方工作时收钱才会沾上的,而孩子因为经常在父母工作的地方玩,他身上也油汪汪的,大家可以看出来,相反,你身上很干净。”
此话一出,在场人恍然大悟,他们的视线全部投向男人,男人大惊失色,转身就跑!有几个人却眼疾手快把男人抓住拖走,而男孩也在把钱装好后跑过来。
“谢谢你,大哥哥!”
男孩眼睛亮晶晶的,路霖摸了摸男孩的头,又注意到一旁翘首以盼的大黑狗,于是也摸了摸狗头。
“大哥哥,我身上什么都没有,但是我捡到了这个,我看你手上一直攥着画笔,这个你可能用得上!”
男孩从兜里掏出一管颜料,上面标注的颜色,是黑。
看到颜料,大黑狗又兴奋了,大概这也是他老人的东西。
也因此,他的眼神更加向往。
没有过多寒暄,路霖祝福了男孩一句好好学习,便带着大黑狗继续前进。
“呜呜呜呜~”
路上,大黑狗心情很好,他很有节奏的用喉咙哼哼,听起来像唱歌一样,路霖也下意识哼起歌。
哼着哼着,路霖突然笑了,他觉得自己一定是傻了,居然跟着一条小狗哼起歌来了。
前方又出现一个街口转角,如前两次一样,大黑狗就在那里,吐着舌头等着路霖。
“你害怕街口和转角?”
路霖轻声询问,大黑狗通人性的摇摇头。
“你过不去?”
路霖换了个问题,这次,大黑狗喉咙里传来呜呜的声音。
路霖拍了拍狗头,想到之前的经历,他的心里出现些许异样,但一瞬即逝。
既然已经到这里了,再想其他的,就已经没必要了。
走过转角,眼前是一片海滩,这是路霖彻底陌生的场景。
周围有男女老少,他们一起在朝同一方向走,路霖转头想看看大黑狗,却看到一道黑影正在朝大黑狗疾驰而去!
“小心!”
路霖跑向大黑狗,但大黑狗的反应比路霖想的更快,他一个转身就躲开了那道黑影,而黑影也在此时显露出真容。
那是一个背着大包袱,专门抢夺路人财物的小偷!
小偷一跑一过,这些在海岸行走的人的财物就会被他抢走装进大包袱里。
见此情形,大黑狗先跑到路霖身边把包袱递给路霖,随后猛地冲向小偷!
而被抢了财物的人却似乎刚刚反应过来,他们迟钝的看着小偷,直到小偷跑远,才后知后觉追了上去。
只是,这个小偷的身法诡异至极,大黑狗加上一群人的围追堵截竟然都追不到他。
“需要猛兽,只有猛兽才能吓住那个小偷!谁有猛兽有关的东西,对着他挥舞!”
人群中突然有人大喊,路霖摘下脖子上的老虎项链,朝着小偷奋力挥舞。
在项链挥舞的同时,路霖眼前似乎闪过了之前在给辛格瓦尔烧纸时熊熊燃烧的烈焰,与之一起的,是一声短暂但清晰的虎啸。
但这两样事物出现的时间极短,短到让路霖认为那可能是错觉。
小偷果真受到了惊吓,他猛地把包袱一甩,随着财物漫天飞舞,小偷也消失在了远方。
并没有预料中一拥而上抢夺财物,人群再次恢复被抢前慢悠悠的状态,他们慢慢的走上前,分别寻找起自己的财物,而其中,一道黑色身影无比显眼。
大黑狗叼着厚厚一叠画纸跑了过来。
看着大黑狗嘴里的画纸,一个想法,出现在路霖脑子里。
路霖拿起画笔,抹上颜料,脑中回忆大黑狗刚才追小偷的英姿,他一边走,一边在画纸上勾勒起一副水墨风的图,就在路霖给画中黑狗点完眼睛的同时,一道人影,挡在了路霖和黑狗身前
那是一个全身被黑色布料捂的严严实实的身影,在他背后,是一条肉眼可见的半透明桥,而桥下,有湍急的河。
“汪!汪汪汪!”
大黑狗突然狂躁的汪汪叫,路霖寻声,就看到河对岸一道苍老的女人背影正在渐行渐远。
“大哥,能不能让小狗过去,他的老人就在那边”,路霖出声恳求。
“不行。”
挡路人瓮声瓮气的回答,“小狗太重了,他如果过去会掉到河里的,不过如果换一个身体,他就能过去了。”
心中的异样感再次爆发,路霖本想问有没有办法,挡路人却注意到了路霖手中的画。
“这个可以做他的身体。”
挡路人话音落下,路霖就看到他画在纸上的水墨竟然从画中飘了出来!在空中,水墨画逐渐成型渐变为了与大黑狗一模一样的形态。
此时,原本焦急遥望对岸的大黑狗眼中神采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活灵活现的水墨狗。
“去吧,要快一点。”
挡路人嘱咐,大黑狗对着路霖汪了一声,叼着包袱就跑上了桥。
大黑狗一边跑,一边叫。
直到大黑狗踏上虚幻的桥,他的主人才终于回头,那是一个气质很知性,看打扮明显是画家的老人。
老人在看到大黑狗时明显一惊,但随之就展露笑容,张开怀抱。
大黑狗冲进老人怀里,舔了舔老人的脸,用嘴把包袱打开。
路霖看到,在脏兮兮包裹里放着的是一件新衣服,老人很惊喜,她拿起新衣服穿上,大黑狗则在老人穿好衣服后用脑袋拱老人,示意老人看路霖的方向。
老人顺着大黑狗的指引和路霖四目相对,她对路霖笑笑,似乎用口型说了声“谢谢”,接着,她俯下身开始跟大黑狗说了些什么,直到老人给了大黑狗一样东西,大黑狗才开始往回跑。
路霖也蹲下身,如老人一样张开怀抱。
大黑狗扑进路霖怀里,他蹭了蹭路霖,顺势把嘴里的东西往路霖手里递。
在看到手里多了一枚纯金的徽章时,路霖整个人一惊。
这个太贵重了!他不能收!
路霖抬起头就要拒绝,却发现老人竟然已经转身继续往对岸深处走。
路霖意识到了什么,他脑中情绪翻涌,一时不知道该如何表达。
大黑狗注意到路霖的眼神,他转过头,这才发现老人的身影已经模糊,他刚要冲过去,但却被挡路人再次拦下。
“那边不属于你,去了就回来了,你的主人,已经把你托付给这位先生了。”
随着挡路人说完,路霖心中的异样彻底得到验证。
大黑狗并没有犹豫,或者说,从始至终他的目标只有一个,他只是看着路霖,对着路霖支起上身,如人类跪拜那般拜了拜,从他眼里,路霖看到了感激。
“去吧”
路霖笑笑,最后摸了摸他的头,大黑狗也最后一次对着路霖转圈,蹦跳,之后就头也不回的冲上了虚幻的桥。
他的速度越来越快,在路霖眼里,简直像飞一样!直到他跑到了老人身边,老人也蹲下身,抱住了大黑狗……
“汪!”
一阵狗叫惊醒了路霖。
路霖坐起身环顾四周,在看到宽敞的房间后逐渐回神。
路霖看向窗外,天色朦胧,他想起那个梦,隐约间,似乎有什么在指引路霖。
路霖披上衣服走到门口,刚一推开门,就看到熟悉的黑色身影正趴在教堂门口。
是大黑狗。
他的呼吸早已停止了,但表情里却满是缱绻与幸福,似乎,正在做着一场好梦。
而他身下,是一支画笔,一管油墨,一叠画纸,以及一枚金色的勋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