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诶，莫不是我猜错了？”
查不出异状的玉藻先是一愣，神情随即柔和了些。大殿内诸妖见玉藻突然出手，也是一惊，但见探查结果显示我并非人类，顿时纷纷重新将目光投向我，上下打量。
“女王陛下，我是不是妖族，很重要吗？人族与妖族……就不能和平共处吗？”我问。
“呵呵，妳啊，明明是狐族，却这样为人族着想，真是奇怪呢。”玉藻轻笑了声，接着回应：“就如同人族将牛马视为劳动力一般，如今我们将人族视为奴役，又有何不可？”
“会这么想，是因为——人族太弱了吗？”我问。
“嗯，没错。牛马若有力量，又岂会任人驱使？”玉藻微微后退，展开手中折扇轻掩胸前，扇面上的精致画图一览无遗。她语气轻描淡写，却藏着几分嘲讽。
“那么……若人族反抗呢？”我凝视着她，语气坚定。
“呵，可笑。人族会让牛马脱离支配吗？想都别想。同样地，我们妖族又怎会容许人族享有与我们同等的地位？”玉藻说罢，缓缓回到高榻之上，优雅地坐了下来。
“辉夜姬，我承认妳拥有足够的影响力。作为笼络，我也愿意赐予妳『大妖』的身分。但——妳是妳，人族是人族。妳所展现的价值，我给予尊重。可若牵扯到种族地位……那就休想了。”
闻言，我沉默了一瞬，任由四周议论声此起彼落，目光仍落在玉藻那张不染尘世的容颜上——那张笑得云淡风轻、却藏着傲慢与拒绝的面容。
“确实，妳說得没错。”我叹了口气，点了点头。
“呵，总算想通了吗？那么，辉夜姬，就赐妳——”玉藻笑着开口。
但话未说完，我便立刻打断她：
“但——弱者，并不是没有话语权。牛马之所以被奴役，并非因为它们天生低劣，而是因为它们从未为自己的自由和平等奋起反抗。”
“啊啦啦，开始狡辩了吗？”玉藻抬眸，似笑非笑地望着我，像是在等我继续。
“但人族与牛马不同。人族不是来乞求妳施舍平等，也不是来博取妳的同情。他们拥有灵智，和你们一样，知道什么是自由。”
见我还是为人族说话，大殿内诸妖骤然安静，甚至能听见衣袂掠过身躯的细微声响。
“那么——妳的意思是，如果牛马也会说话，也能思考，人族就会给它们同等的地位？”
“不是这样。自由从来不是无偿得来的。若牛马有足够的灵智与意志要求平等，就必然会反抗，也必然会引发冲突。所以我才会问妳——若人族选择反抗，妳愿意以平等的方式与人族共处吗？”
“辉夜姬，妳在说笑吗？就像人族会让牛马变强一样，我们妖族怎会给人族机会变强？”
“弱小——就不能反抗？重点并不是强弱，而是有没有反抗的意志。”
“切——辉夜姬！妳一再为人族说话，是什么意思？妳是想违逆本座的意思吗？”
玉藻的声音已不再温柔，语气中透出一股冰冷与怒意，狐瞳微眯，金色眸光像是凝结的利刃。瞬间，妖气散发出来的威压直落在我的身上。
大殿内的空气骤然凝固，众妖不敢多言，只能低头屏息，唯恐被波及。唯有我，依旧直视着玉藻，语气平静如常：
“玉藻女王，南国已派使者前来延揽犬山城，表示愿意给予人族生存空间，并希望与人族结盟，共同对抗北国。”
“什么？”
闻言，玉藻的高傲表情瞬间消散。
“妳……现在是在威胁本座？”
沉默，如夜幕坠落，压得人几乎喘不过气来。我一言不发，直视不退。数息后，玉藻怒声大喝：“来人！”
殿门应声而开，几名妖卫疾步入内，身披黑甲、神情冷峻，手中锁链与铁钩泛着阴冷光泽。
“将辉夜姬押入天牢，待本座想清楚，再决定如何处置。”
语落，满殿哗然。
“玉藻大人，这……是否太过了？辉夜姬她毕竟战功赫赫——”一名妖官忍不住站出来谏言。
“闭嘴。”
玉藻厉声斥喝，打断对方言语，眼中再无一丝宽容。
“她都说犬山城与南国有勾结了，还不抓她？”
“但、玉藻大人，听辉夜大人刚才的话，犬山城如今尚未与南国结盟。辉夜大人亲来王都，显然心仍向着北国。”
“哦？那你的意思是——要我照着辉夜姬的话去做，承认人族地位，好拉拢犬山城啰？”
“这……”
“将辉夜姬押入天牢。犬山城的人族对她忠心不二，绝不可能坐视不管。如此一来，为了她的安危，他们自然不敢轻举妄动，更不会轻易投靠南国。”
犬山城是人族复兴的象征。若投向南国，北国境内的人族必将不惜一切代价逃往南方，届时北国的劳动力势必停滞。
因此，玉藻不能坐视这种局势发生，决意将我软禁。
（玉藻能与八岐大蛇抗衡，应该也是灭世等级的魔兽。以我现在的力量，未必不能与她一战。但——若直接开打，就再无对话的可能了。）
思索再三，我决定暂时观望。
妖卫接过命令后，将特制锁链束缚在我身上，使我无法动用『灵力』。
但——我并非真正的妖族，所用的是『斗气』和『魔力』系统，并非这个世界特有的『灵力』系统。既如此，就暂且任由他们将我押走吧。
画面一转——铿啷！牢门重重关上。
我被囚禁的场所设有床铺、沙发，甚至还有单人淋浴间，环境其实不差。这里位于皇宫附近，专门用来关押像我这样的特殊人士。
“辉夜大人，请您先暂住于此。玉藻陛下说，您何时想通，何时便可释放。『大妖』之位，依然为您保留。”
一名地位尊崇的妖官说完，恭敬行礼，随即转身离去。
此世界的大妖，约有『圣战天使』级别的力量。玉藻恐怕早已从手下呈上的『留影石』中，见过我战斗的片段，这才对我起了爱才之心，愿赐予『大妖』之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