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美盯着自己面前那杯未动的黑咖啡,杯中的液体像一面漆黑的镜子,映出她微微扭曲的倒影
“涩舌知真味,素颜映本心”清水颂低吟着,又抿了一口。
“好苦啊!”,雅美突然皱起整张脸,像是吞下了整个未成熟的柠檬。
“雅美不喜欢喝黑咖啡吗?”,清水颂淡然说道。
“太苦了,”雅美吐了吐舌头,“为什么清水酱会喜欢这种...这种自虐般的味道?”
“这不是雅美给我推荐的吗?你不知道它很苦吗?”清水颂拿着小勺在杯柄上轻轻敲击,“我还以为雅美知道我喜欢喝苦的,才给我推荐。”
“我又不知道我还要喝.....”雅美小声说道。
“嗯哼?”清水颂突然前倾身体,“谎言再甜,终究是假的。而真相从来都是这么苦的东西。”
咖啡馆的背景音仿佛突然消失了。
雅美的表情凝固了几秒,随后像面具般慢慢剥落,“所以,清水颂,你想要干什么呢?”
来了。
清水颂在心里轻笑。电车上的主动权是你的,但现在...她慢条斯理地放下杯子,虽然说主场还是你,但主动权终于来到我手里了。
“雅美,你觉得是你了解的多,还是我了解的多呢?”她的声音轻柔,
“清水是指的哪方面的?”雅美没有动桌子上自己的那一份咖啡。
“当然是‘灵逝’了。”清水颂也不在乎谈这个东西是否有什么要避讳的,就这样直白白的说了出来。
而雅美果然瞳孔猛缩,有些许震惊,“灵逝!”
“不要这么大惊小怪好吗?我不信你能说出那样的话,和你姐还有我那个便宜哥哥那么久,肯定知道‘灵逝’的吧。”
雅美停了一会,然后冷笑了一下说道,“我当然知道‘灵逝’,只是没想到清水小姐你竟然直接要和我讲这个,一点缓冲都没有,有些惊讶而已。”
“错了,”清水颂说道,“我有铺垫的,而且我现在并不打算和你聊‘灵逝’的话题。”
雅美的嘴角勾起一抹讥诮的,“哦?那还能是什么?在佐川,只要聊到柏木相关的事,最后不都会绕回‘灵逝’吗?”
这句话确实一针见血。说到底,他们现在所遭遇的一切不都是因为“灵逝”,所有的事件都是建立在“灵逝”这一基础问题之上,
可以说,就像谈论潮汐却避而不提月亮,在经历过这些事情之后,任何试图绕开这个核心话题的对话,那你就可以不用听他在讲什么了,必定又是自欺欺人的呓语。
所以清水颂真正要说的,可能只是表面上看着和“灵逝”不相关,但其实归根结底,还是那几个问题。
“为了不让雅美误会我是一个什么都不懂的人,不如先说说我知道的事情吧。”清水颂的指尖沿着杯沿缓缓画圈。
“‘灵逝’能够通过影响人们的情感来潜移默化的影响行为....”随后,一个接一个地,她开始列举那些收集来的情报,每说出一条就仔细观察雅美睫毛的颤动、指节的紧绷程度。
这些不过是浮于表面的常识罢了——就比如那“节点”,“灵逝”这种现象和“节点”是一体的。
就像植物一样,“节点”就是根部,而普通人所能感知的“灵逝”,不过是破土而出的枝桠,而且他们也会“开花结果”,有各种功能。
清水颂刻意混杂了从鬼玖和桧月那里听来的矛盾信息,不知道鬼玖和桧月哪个说的是真的,那就让雅美自己去分辨真伪吧,这不是有一个现成的优秀的测谎仪吗?
至于雅美可能对此一无所知的担忧?清水颂在心底轻笑。一个从小浸淫在这种环境中、为此不惜疏远柏木的本地人,怎么可能只是个懵懂无知的小白兔?
而且,再说了,就算不知道,那清水颂这一下也相当于一个威慑不是吗?
就算...万一...她真的知之甚少,这番情报轰炸也足以形成震慑。知识就是权力,而此刻,清水颂正将这份权力明晃晃地摆在桌面上。
她说的每一个字都是真实的——在这杯号称“映照本心”的黑咖啡面前,她可没有半点虚言。
要说最该来品尝这份苦涩的,恐怕是那个鬼玖才对。
雅美全程安静地听完关于“灵逝”的论述,也不知道她有没有察觉到清水颂是拿她当作人肉假话检测器。反正雅美没有什么反应。
在听完了清水颂讲的话之后,雅美就开口说道,“没想到清水小姐竟然知道这么多关于‘灵逝’的东西。所以我更加疑惑了。”
“嗯?”
“既然了解这么多,清水小姐,那你为什么还是选择深入研究呢?其实你完全可以以一种更好的与‘灵逝’相处的方式来渡过这三年的。”雅美说道。
“为什么不深入研究呢?”清水颂反而问道,“它很可怕吗?”
雅美听到清水颂问她“很可怕吗?”之后略带深意的看了一下清水颂,然后笑道,
“原来清水酱还停留在这么浅显的阶段啊~,差点就被你唬住了呢。”她用手背托着下巴,
我有什么地方暴露了吗?什么叫浅显阶段?如果不可怕,那该用什么词来形容?
不行,不能自乱阵脚。
“所以,清水酱,你到底想要聊什么呢?”雅美又恢复到原来那个活泼的样子。
变脸比翻书还快!清水颂在心底腹诽。
反正刚刚的对话“灵逝”只起到了一个吸引阅读兴趣的作用。
“咳咳,雅美小姐,你知道鬼玖井环吗?”清水颂调整回状态。
“不认识,他是谁?很有名吗?”雅美歪着头,表情纯真得无可挑剔。
“嗯?”清水颂疑惑,“你真的不知道?”
雅美的笑容褪去,露出些许不耐,“我虽然知道的很多,但是也不是全知全能的神明。”
荒谬?但凡接触过“灵逝”的人,怎么可能没听说过鬼玖?这就像是佛教徒不知道释迦牟尼,阴阳师不认识安倍晴明。但雅美的反应太过自然,又不像是假的。
话题陷入了死胡同,幸好她早有准备。
清水颂想到,然后又说道,“那...雅美小姐,你知道....”
这一次,她清楚地看到森川雅美的瞳孔猛地收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