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花板上垂落的羽毛捕梦网轻轻摇晃,粉色床帘外传来吹风机的嗡鸣,空气里飘着若有若无的茉莉香。这绝对不是我们男生宿舍该有的景象,尤其是当我的视线下移,看到胸前隆起神奇部位和身上的淡紫色睡裙时,后颈的汗毛瞬间全体起立。
“端木你还不起来?今天早八是灭绝师太的课哦。”
随着床帘被猛地拉开,扎着双马尾的圆脸女生突然顿住:“你脸色怎么这么白?”
我死死攥住胸前的被子,喉咙艰难地颤动,等等,喉结呢?指尖颤抖着抚上脖颈,那里光滑的触感让我浑身发冷。余光瞥见床头镜子里那张陌生又熟悉的脸,上个月在食堂被泼了一身番茄汤的记忆突然攻击我:眼尾上挑的星星眼,左颊若隐若现的酒窝,这不就是文学院那个追着我索赔干洗费的端木璇吗?
“我...我去趟洗手间!”
掐着嗓子挤出这句话时,我差点咬到舌头。
三步并作两步冲进卫生间,反手锁门的瞬间后背已经沁出一层冷汗。镜中人凌乱的长发垂在胸前,锁骨上还印着可疑的草莓印,等等这具身体昨晚到底……
啪嗒。
粉红色手机从睡裙口袋滑落,锁屏壁纸是端木璇对着镜头比剪刀手的自拍。
我颤抖着输入自己的生日,居然真的解锁了?
微信置顶对话框里,十分钟前有个备注"法学院教学楼"的定位,还附带一条语音:“臭梁安,不想在女厕所呆一辈子就赶紧过来!”
我盯着镜子里快要哭出来的脸,终于接受了自己和那个小恶魔互换身体的现实。
更可怕的是,当我要换下睡裙时,背后复杂的蕾丝搭扣让我花了整整十分钟,原来女生的内衣是这么反人类的设计吗?
“璇璇你今天好奇怪哦。”
双马尾室友咬着吐司打量我,“平时你不是最爱穿JK制服吗?怎么翻出这条压箱底的碎花裙了?”
我低头看着从衣柜深处扒拉出来的唯一长裙,额头渗出冷汗。
天知道端木璇的衣柜里为什么全是短到膝盖以上的裙子,刚才穿安全裤时差点把自己缠成木乃伊。
“而且你居然没化妆!”另一个带着耳机的室友从阳台探头,“上周是谁说素颜出门等同裸奔的?”
我僵硬地扯了扯嘴角,抓起书包夺门而出。
走廊里此起彼伏的早安问候让我头皮发麻,更要命的是下楼梯时总感觉凉飕飕的,这该死的裙摆为什么走路时会飘起来!
法学院教学楼天台的风扬起裙角时,我看到“自己”正倚在栏杆上。
顶着我壳子的端木璇把法学院的制服穿得吊儿郎当,衬衫扣子解开三颗,手里还转着根没点燃的香烟。
“来啦?”
她勾起我熟悉的坏笑,用我的声线说出令人火大的话:“你穿裙子的样子比我想象中可爱呢~”
我冲上去揪住“自己”的领子:“这到底怎么回事!”
“问得好。”她灵活地挣脱桎梏,指尖划过我耳后的红痕,“昨天你在图书馆撞翻我的杨枝甘露时,我们同时碰到了那本《人间失格》对吧?”
我的记忆突然闪回。
斜阳穿透图书馆的彩绘玻璃,飞溅的芒果粒落在那本人间失格的封面上,以及我们手指相触的刹那,书页突然泛起诡异的金光。
“我猜,现在要解除诅咒,需要同时接触触发物。”
她突然凑近,在我僵硬的注视下戳了戳胸口,“不过看你现在面红耳赤的样子,该不会是第一次...”
“啊啊啊,闭嘴!现在!立刻!马上!去图书馆!”
……
“这已经是第七种方法了!”
我绝望地看着天台地面上用粉笔画出的六芒星阵,淋过雨的符纸还在往下滴答着水珠。端木璇顶着我185cm的身体蹲在旁边,正用我的手指灵活地转着桃木剑,这家伙到底什么时候学会转笔的?
自从上周互换身体后,我们尝试碰了那本人间失格N次,还有从物理撞击到玄学跳大神的十二种方案。最接近成功那次是在游泳馆更衣室相撞,结果只是让我的胸围从B变成了C,吓得端木璇用我的嗓子发出少女尖叫,被管理员当成变态赶了出去。
“别折腾了,我看过这种小说,像这种情况估计这辈子都无法恢复。”
端木璇突然把桃木剑插进后腰,这个动作让我幻视到武侠片里收剑入鞘的大侠。
我攥紧裙摆的手微微发抖,樱花刺绣的布料在掌心皱成一团。
这具身体似乎对情绪格外敏感,眼眶已经开始发热:“难道我们要...”
“从现在开始,我就是法学院的梁安啦~”
她突然伸手勾起我的下巴,属于我的英俊面孔在眼前放大,“而你是文学院端木璇,小璇子,给爷笑一个?”
我拍开她的手转身就跑,却在楼梯口被端着奶茶的女生拦住。
“璇璇你在这啊!”
穿lo裙的姑娘把芋泥波波塞进我手里,“下午茶话会要开始了,你答应要帮我们鉴赏新到的JK格裙呢!”
被拖进文学院活动室时,我仿佛掉进了蕾丝与蝴蝶结的海洋。
二十多个女生“唰”地转头,有人惊呼:“璇璇居然穿了裤袜!”我僵直地坐在镶满水钻的化妆镜前,看着她们像拆高达模型般分析着:“眼妆太淡了”“腮红位置不对”“唇釉要叠涂才有层次感”。
当她们拿出测量三围的软尺时,我终于落荒而逃。
却在走廊撞见我的好朋友李晓,这家伙居然红着脸挠头:“端木同学,能...能加个微信吗?”
我下意识脱口而出:“你上周还说我打游戏像人机...”突然想起此刻的身份,连忙掐出甜腻的声线:“我是说...人家不太会玩啦~”
真正的噩梦是古代汉语课。当教授点我分析《洛神赋》的意象时,我憋出句“曹植需要律师帮他做辩护”,整个教室静得能听见粉笔掉落的声音。前排戴圆框眼镜的女生颤抖举手:“老师,璇璇可能是说“翩若惊鸿”跟法律有些关系...”
相比之下,端木璇在我的生活里如鱼得水。
周三下午经过篮球场时,我看见“自己”正带着法学院横扫经管学院。
她运球的姿势像在跳华尔兹,三分球出手时衬衫下摆扬起,露出的人鱼线引得场边尖叫不断。最离谱的是中场休息时,她居然用我的声音对啦啦队长说:“姐姐的腿不是腿,塞纳河畔的春水~”
当晚男生宿舍炸开了锅。
“老梁你吃错药了?”林叙白抱着游戏机哀嚎,“说好今晚带我们上王者呢?”
顶着我壳子的端木璇翘着二郎腿,指尖转着从我这顺走的家门钥匙:“电子竞技菜是原罪,自己去训练营练补兵。”
更可怕的是周三的模拟法庭。
我缩在文学院女厕隔间,刷到法学院群里疯传的视频:我的身体正在台上表演哈利波特施法。教授激动得声音都在抖:"你是律师不是法师,这里不是霍格沃兹,像学魔法去找能教你法术的老师!"
我们终于在周五傍晚的食堂达成协议。
我咬牙切齿地戳着盘子里的沙拉:“你再敢用我的身体撩妹,我就告诉全校你其实不会开车。”她舀走我碗里最后一块糖醋排骨,笑得像个恶作剧得逞的孩子:“那你最好学会穿高跟鞋,小璇璇~”
夜幕降临时,我们躺在操场的草坪上。
春末的槐花香里,她突然说:“其实当男生挺不错的。”
星光落进她借我的眼睛里,那是梁安从未有过的温柔神色,“不用每天花两小时卷头发,不用害怕走光,能在暴雨里光着膀子打球...”
我转头望着这个住在我身体里的小恶魔,她耳垂上还留着前天偷偷打的耳洞。远处传来晚自习铃声的瞬间,我们突然同时笑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