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敲定下进城一事后，苏白的化身没能维持多久，就在高冷地嗯了几声后，匆忙解除了神通。
若再坚持一会，恐怕狐狐的脑袋就要炸了。
就连现在，苏白都还感觉眉心微微刺痛，眼前燃烧的篝火翻飞出一层又一层的重影。
强行施展神通的后遗症，也太大了。
小狐狸无力地趴在地上，病恹恹地拍着尾巴。
“给。”
沈清将一块烤肉干从噼里啪啦的篝火上取下来，递到苏白嘴边。
小狐狸嘴角立刻淌出哈喇子，本能地想要张嘴叼来，就听到一旁的叶柳含糊不清地大喊了起来：
“苏白，你要小心啊，狼就是因为接受了人的投喂才变成狗的，还有些用心险恶的人会在食物里下毒啊！”
苏白刚张开的小嘴顿时僵住，眸子瞥向吃得肚子滚圆，满嘴流油的小蛇，鄙夷地扯了扯嘴角：
“叶柳姐，你能不能把嘴里的烤鸡咽下去再说话？”
“我不一样，蛇不会被训成狗，而且我不怕中毒。”叶柳理直气壮地回道。
苏白无言以对，蛇这种生物的确就算被饲养，也是不太会认主的，而且不少都精通毒术。
沈清听到两妖的对话，正打算把肉干收回去，却见小狐狸一个探头叼住肉干，不愿让她拿走。
“哈。”
沈清哑然失笑，松开手将肉干给了苏白。
本想说些调侃的话，到了嘴边却又憋了回去。
苏白抬眸看了沈清一眼，一边嚼着肉干一边哼唧了几下。
我可不是一般的狐，而是有着人类灵魂的狐，怎么可能被区区食物驯化。
吃沈清的肉干，等于是我在占她的便宜，我赢！
至于下毒......
且不说沈清没这个动机，营地里的大家不也都在吃这个肉干嘛。
苏白目光越过篝火，看向稍远处帐篷前啃肉干的除妖师与文官们，轻抖了抖耳朵。
沈清借着明日一早就要进城，提前混个脸熟的名头，邀请一狐一蛇来清溪镇前的营地过夜。
两妖本不想来的，可一听说能吃到人族的食物，就又都觉得沈清所言在理，便大着胆子跟了下来。
文官们见沈清带妖下山，脸色皆是变了变，却都没敢多问什么。
他们方才近距离见证了青丘上的战斗，炼神期终究是凡世最高战力，压得人喘不过气。
“吧唧吧唧。”
苏白嚼着肉干，不由自主地摇起尾巴。
这还是她穿越以来，第一次吃加了调味料的熟食。
沈清见小狐狸吃得开心，伸出手想摸摸她的脑袋，却被后者警惕地头一偏给躲开了。
“嗷嗷。”
苏白不轻不重地叫了两声。
被喂食加摸头就真成小狗了，太没尊严了，她拒绝。
“是我冒昧了。”
沈清颇为可惜地收回手。
说到底她也不过是个十几岁的少女，对毛绒绒的东西本就缺乏抵抗力。
“真没想到，我会和妖一起破案，这还是我成为斩妖使来头一次。”
沈清从篝火旁捡起一只酒壶，轻抿了一口温热的酒水。
苏白能感觉得出沈清很有聊天的欲望，但她心里此刻只有肉干，不是很想说话。
见没妖搭理自己，沈清有些无奈地又饮了一口，将目光落在苏白脖间的小布包上：
“前辈没打开这个布包，果然是看不上我那点赔礼。”
专注嚼着肉干的小狐狸耳朵一动，终于抬起头来：
“这个小布包里，到底装的什么？”
沈清笑了笑道：“你可以打开看看。”
“可我打不开......”
“那就等你境界到了，再打开。”
沈清拎着酒壶，缓缓起身，她伸了个懒腰，被束带勒紧的纤腰在月光下划出一道好看的弧线：
“前辈既然不要，这东西便送给你，当做是......给你的赔礼。”
“嗷？”苏白歪了歪头。
“我感觉你挺讨厌我，看来之前强行探查妖丹，不只是对我，也对你造成了些......影响。”
沈清耳根浮起一抹淡淡红晕，在夜色中并不清晰，仿若错觉：
“抱歉，我先前未能察觉......之后，我再单独给你一份补偿。”
说罢，她脚步轻移，有些匆忙地进了帐篷。
看来无论是提及那事，还是向妖道歉，都深深戳到了她的羞耻心。
苏白嚼着肉干，把歪向一边的脑袋又歪向了另一边。
嗯......沈清的确也算是个很正直的人吧？
小狐狸抬起爪子，摸了摸脖间的小布包。
不对不对，说不定是因为知道我背后有‘神秘前辈’撑腰了，所以才这般客气。
方才她那些话，又有几分是真心呢？
小狐有些愣神，月亮落下枝丫，时间不知过去多久。
嘴里的肉干突然变得无味了，苏白莫名感到心烦，站起来抖了抖身上的毛。
纯白绒毛若雪一样翻飞，飘进大张着嘴吞烤鸡的叶柳嘴里，呛得她打了个大大的喷嚏。
“阿嚏！”
“什，什么东西？苏白，我不会中毒了吧？”
叶柳惊恐地左右乱看，小狐狸心虚地别过脑袋，偷偷溜远了些。
就在这时，和小布包挂在一起的玉哨‘嘟嘟’响了两下。
就算不接通，苏白也知道这是朱羽来交货了。
“叶柳姐，我回去拿几样东西。”
“诶？什么啊，我和你一起吧。”
“不用不用。”
苏白把尾巴竖起来左右摆了摆，转身离开篝火，朝和朱羽约定好的地方走去。
“和朱羽姐说了只是试营业，希望她真的没有带太多货物。”
小狐狸嘀咕着，从沈清的大帐篷边绕过，却又在将要走出营地时，兀地停下脚步。
“呜~”
一声很轻很轻的呻吟，从苏白身后的帐篷里传出。
像是痛苦，又像是哭泣。
沈清怎么会哭？
苏白愣了愣，无法想象出沈清脆弱的模样。
她可是炼神期......
小狐狸回过头，轻轻朝着帐篷叫唤了两声，却没有得到回应。
应该没事吧。
苏白纠结了一下，抬腿就要走。
“呃啊......”
又是一声呻吟。
苏白刚踏出的小爪子又收了回来，狐狸耳朵抖了抖，轻叹了口气。
“还是去看看吧，沈清要是出事了，生意也就做不成了。”
她自言自语了一句，转身走近帐篷，用脑袋顶开后门的帷幕，轻手轻脚地钻了进去。
偌大的帐篷中，只点着一盏烛火。
床榻前，用几块木板支起的案桌上，沈清趴在上边双眸紧闭，秀眉紧蹙，手边是倾倒的酒壶。
“只是喝醉了？”
苏白眨巴了下眼睛，轻盈地跳上小桌，在肉垫的作用下只发出极轻的啪叽一声。
不知为何，她刚一接近，沈清紧皱的眉头顿时便舒展了几分，口中的呻吟也随之减弱，变成了断断续续的低吟。
“酒品真差诶，还说梦话。”
苏白嘲笑了一句，抬起爪子轻轻拍了拍沈清的额头，旋即又凑近了脑袋，想听听炼神期的强者都会梦见些什么。
少女发丝间的清香迎面而来，扑得小狐狸心神一恍。
而就在下一瞬，什么东西突然抓住了苏白的尾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