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粗糙的石墙贴着脸颊,激得她打了个寒颤。
头顶只有一小块地方透着光,那光线细得可怜,还被雕刻着符文的金属网挡着,像一只死鱼的眼睛。
她被锁链绑着,蜷缩在角落,手腕和脚踝火烧火燎的疼。
那锁链是圣光打造的,每一环都刻着符文,正死死压制着她体内那股暗紫色的变异力量。每一次那股力量试图涌动,锁链上的圣光符文就像烧红的烙铁一样压下来,痛得她灵魂都在颤抖。全身都像散架了一样,连呼吸都费劲。
这就是审判庭的地下囚牢。专门关押那些“不洁”和“异端”的地方。她回想起圣园里化为灰烬的圣泪花,想起寝宫里被腐蚀的圣徽和炸裂的水晶球。还有格雷戈里修士那双藏在镜片后的眼睛,冷静得像在看一个即将被解剖的实验品。
她知道,自己这下彻底被教廷放弃了。圣女什么的,希望灯塔什么的,都只是个笑话。她是个需要被处理的“问题”。
沉重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打破了囚牢死寂的安静。几个穿着白色长袍、绣着复杂金色纹路的审判庭高阶成员走了进来。他们手里拿着圣徽,脸上没有一丝表情,眼神冰冷得像南极的冰川。他们身上散发出的圣光气息,不像圣女那样温暖纯粹,反而带着一种锋利和压迫感。
他们停在她面前,像在审视一件等待报废的器物。一个为首的老者,声音平板得像在念教科书。
“艾莉娅。”他念出她的名字,不带任何感情,“你的灵魂已被严重污染,无法回归纯粹。”
艾莉娅听着,心里一阵阵发凉。污染?说得好像她自己愿意的似的。
“根据圣裁院的决议,”老者继续说,语气里透着一种神圣的冷酷,“你将被送往圣裁院深处,接受彻底净化。”
彻底净化?这四个字像一把冰刀捅进了她的心窝。
“净化过程,是剥离所有容器印记,重塑灵魂本源。”另一个年轻些的审判官补充道,眼神里带着一丝狂热,“过程极其痛苦,九死一生。”
“成功,则可能重塑灵魂,回归纯粹。”老者说,“失败,则灵魂灰飞烟灭,归于圣光。”
灰飞烟灭?她心里咯噔一下。不是吧不是吧,穿越一次,还没开始好好活着呢,就要被格式化或者丢进回收站了?这算哪门子救赎?这分明是销毁!
她看着他们冰冷的脸,看着他们手中闪烁着无情光芒的圣徽。他们嘴里说着“救赎”、“纯粹”,但眼神里只有对“污秽”的厌恶和要将其彻底清除的决心。他们从未将她视为一个有血有肉的人,一个拥有困惑和挣扎的灵魂。她只是一个容器,一个工具,一个出了故障需要被处理的商品。
她以为格雷戈里修士至少有所不同,他眼中的探究让她感到恐惧,但至少那是一种对未知的好奇,不是这种纯粹的、要将她彻底抹去的冰冷。
现在看来,他也不过是将她看作一个更有研究价值的“样本”罢了。样本坏了,自然也就失去了价值。
心中最后一丝对圣光、对教廷的幻想,在这一刻彻底崩塌。原来所谓的神圣,骨子里也是冰冷和残酷的。他们可以为了所谓的“纯粹”,毫不犹豫地将一个生命推向深渊。
她感觉自己像一只被逼到悬崖边的小动物,身后是万丈深渊,面前是举着屠刀的猎人。
逃无可逃,避无可避。
绝望像潮水一样将她淹没,冰冷刺骨。她紧紧咬住嘴唇,尝到一丝血腥味。身体因恐惧而颤抖,但内心深处,来自现代社会的叛逆和不甘却在沸腾。
去他的圣裁院!去他的净化!去他的灰飞烟灭!
就在这时,一个声音突兀却又无比清晰地在她脑海中响起。那声音低沉、带着一丝戏谑,还有一种说不出的魅惑。
是魔王卡洛斯。
“他们要销毁你。”魔王的声音在她耳边低语,仿佛带着温度,与周遭的冰冷形成鲜明对比,“将你这有趣的灵魂,变成一堆无用的灰烬。”
艾莉娅猛地睁大了眼睛,看向四周,却什么异常也没发现。但那声音真实得可怕,仿佛就在她耳边轻语。
“你不是他们的圣女。”魔王说,“你是一个……瑕疵品。他们无法理解的异常。”
“但对我而言……”他的声音拉长,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占有欲,“你可是独一无二的珍宝。”
“在我这里,你的异常不是罪过,而是天赋。”魔王的声音带着蛊惑,“你的变异力量,是这个世界从未有过的奇迹。”
“来我身边吧。”他的声音充满诱惑,“我不会净化你,不会销毁你。我会珍藏你,理解你,让你成为……我专属的宠物。”
宠物……这个词让艾莉娅的脸颊微微发热,心里涌起一股奇怪的感觉。但很快,就被求生的渴望和对教廷的厌恶所取代。
宠物?听起来是有点羞耻play,有点变态。但......但总比被拆了丢垃圾桶强吧!
她看着面前冷酷的审判官,听着他们宣读着她必将遭受的痛苦命运。再听听脑海中魔王的声音,虽然带着恶趣味,但至少……至少他想让她活着。
没有第三条路了。教廷是死路一条,而且死得毫无尊严。魔王……或许是另一条深渊,但至少,那条深渊里,似乎还有一丝可以活下去的希望。
她咬紧牙关,内心做出了决定。
“……仪式将在三日后进行。异端!准备接受审判吧。”老者冰冷的声音落下,随后带着两人锁上牢门后离去。
艾莉娅没有回应。她只是闭上眼睛,在心里默默地、却又无比坚定地回应了那个魔王的声音。
来吧。
她的身体虽然虚弱,但内心深处,一股暗紫色的火焰却在悄然点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