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早上,天一刚亮,齐思便早早出门,却又看见那位兢兢业业三十多年的资深女佣,留候在门厅前——
“早餐已经备好了……”
“不用了,我不饿。”齐思摇头道。
“不吃早饭对身体不好,您最近总是早出晚归,要出门的话,至少带上便餐……”
平心而论,齐思现在着实没有什么胃口,本想要拒绝,可是忽然又像是想起了什么一般,说道:
“那麻烦你拿给我吧。”
“那太好了,您请稍等。”张阿姨闻言,立时绽出一个笑颜来,随后急匆匆地走开,不一时,拿着一个纸袋走了过来。
齐思接过纸袋,也不看里面装的是什么,略一点头,便匆匆推门离去了。
在海涯口市肆虐多日的暴雪,终于在昨夜迎来了止息,白茫的天光从云后探下。
齐思默然无言,只是低头往前走着,眼睛盯着靴子的鞋尖,看着自己踩出一个又一个脚印。
愈往前走,原本平整洁白的雪地,渐渐变得肮脏杂乱了,于是抬起头,看见一栋灰扑扑的低层居民楼。
齐思左右望了望,只见几个城市环卫的大爷大妈,在院子前拄着铲子闲聊着,于是连忙埋下脑袋,匆匆穿过了大门。
“变身。”
齐思心中默念道,随后光芒闪动,变作了魔法少女的模样。
齐思,现在倒是白夜了——眼见得四下无人,就在院子的角落里变了身。
白夜吁了一口气,每次在光天化日之下变身,都让她心惊胆战,生怕被别人看见。
如果被人知道,魔法魔法少女的本体是我的话,人生就要结束了罢……
正在庆幸没人注意到自己,白夜轻盈地走向楼内走去,却看见一个矮胖的老太太,提着垃圾袋迎面行来:
“啧啧,现在的小姑娘……大冷天的……”
老太太眯缝着眼,露着一半眼白将视线扫过,随后发出世风日下的感慨,背着手自顾自去了。
白夜愣了愣,才意识到老太太是在说自己,低头看向身上,便看见了魔法少女那轻飘飘的裙子与飘带,胸口与侧腰间繁复重叠,若隐若现的镂空与花纹,以及深黑丝袜修饰的修长小腿,再往下,只见坠着蕾丝绑带的皮鞋闪闪发亮。
白夜顿时感觉脸有些发烧,若说战斗时,这样的打扮倒并算不得什么,要论心里的感觉,与其说是女装,不如说更像是是甲胄军装一般。
然而此时此刻,自己却并不是来战斗的,身处旧城区的老楼里,穿着戏服一般,花哨得过分的裙子,怎么想都会被人误会的吧!
白夜感觉脸上莫名地发烫,只想现在立刻马上解除变身,然后躲回到自己的房间里。
“小白夜,虽然不知道你在想什么,但是我要提醒你的是,魔装是可以解除的哦?”
菲瑞隐藏在一旁,见状现身提醒道。
“你……说的很好。”白夜看向菲瑞,无语般张了张嘴,“下次要是能早点说就更好了。”
于是心念转动,绮丽的魔装衣裙化为光粒子消散,白夜整了整衣装,看见身姿绰约的少女,却穿着平日里齐思那件大衣,那身形映照在一楼的玻璃前,让她默然了片刻,随后迈步进入了楼道内。
一口气登上三楼,一扇老式的铁皮防盗门前,白夜犹豫了半晌,还是从口袋里拿出了钥匙。
这里是——小时候,和母亲居住的地方,如今只剩下一间空房。
拧动钥匙,老旧的铁门发出嘶哑的呻吟,那狭小的居室,仅有一室一厅,只需要把大门打开,屋内的一切就能尽收眼底。
白夜走了进去,只见身穿黑色水手服的双马尾女孩,在沙发上裹着毛毯缩成一团。
“唔……嗯。”拾锦揉着眼睛,爬起身来,朦胧的睡眼刚刚睁开,就看见白夜坐在了一旁:
“不好意思,因为这里的床不太结实,只好让你睡沙发了。”
“啊……魔法少女大人!”拾锦猛地睁大眼睛,看向白夜,随后惊叫道。女孩脸上哭花了的暗黑妆容,此时已经被洗了个干净,露出一张稚气未脱的脸来。
“不……大人什么的,这种叫法也太夸张了吧。”白夜苦笑道。
“魔法少女大人就是魔法少女大人!”拾锦抱着毛毯,跪坐在沙发边缘,点着嘴唇说道,“您可是救了我性命的人啊!”
白夜看着眼前的女孩,明明昨天晚上,把这家伙带到这里时,还是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今天早上一过来,却又精神得过了头,不知道是好是坏。
“说起来这家伙,倒像是小松会喜欢的那种动漫风女孩呢……讲起话来简直和那些动画片里一模一样。”白夜心中没来由地想着。
想起来小学时候,这个房间里还有一台碟片机,放暑假的时候,小松就会带着不知从哪弄到的光盘过来,在电视上放碟片。自己要在茶几上写作业,小松那家伙便只能蹲在电视机前面的地上,仰着头看动画,有时候是穿着紧身衣和摩托车头盔的五色怪人,有时候又是金发双马尾的泳装女战士,
“双马尾女战士……”白夜下意识喃喃道,“这么想起来,原来他喜欢那种穿着暴露的吗……恶恶——”
“魔法少女大人,发生什么了吗?”拾锦看着白夜像是无意识般,忽然用手捋起脑后的头发来,不由得疑惑道。
……
“哦,你……你说什么?”白夜回过神来,连忙放下头发,苦笑道:
“都说了,不要叫我大人了,你……叫我白夜就可以。”
“那是不行的!”拾锦用双手食指在胸口比了个叉,“这样称呼恩人太没有礼貌了。”
“我没意见。”白夜说道,却见拾锦忽地低下头去:
“那,既然你不喜欢……”
“那我能叫你白夜姐姐吗?”
白夜愣了愣:“随你……”
拾锦挺身而起,露出一个笑容来。
白夜忽然转过身去,拿过出门前张姨给的纸袋:“你吃过早饭了吗?我带了早餐。”
“啊!谢谢姐姐。”拾锦接过纸袋打开,只见里面是用保温餐盒装着的三明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