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石板铺就的路上偶尔有马车经过,轮毂发出沉闷的声响,在寂静中传出去很远。
远处酒吧的喧闹声已经远去,随着冰冷的夜风。
凛露的肩膀上,则扛着一具沉重的铁罐头。
金色的长发垂落,挂在少年的颈间,带着淡淡的酒气和清香。
那副因酒精而滚烫的身子,随着呼吸带出炽热的气息,拍打在少年的耳畔。
每走出几步,那张搭在自己肩上的脸颊,就会无意识地挪一下位置,蹭着少年些许泛红的脸颊。
莎莉娜的嘴里,嘟囔着含糊不清的话语。
"唔~再来一杯……我还没醉~"
莎莉娜的手臂突然抬起,打在凛露的肩膀上,身子也跟着一动差点摔倒在一旁。
凛露赶紧稳住莎莉娜摇晃的身体,不得已将手环过她的腰肢,将她搂住。
造孽呀!
凛露心中叫苦。
自己早该料到如此,当初说什么也该直接拽着团长回团里。
在团里,她想怎么喝都行。
就在心中埋怨时,凛露的余光,却是忽然从前方的街角处,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只见温蒂站在路灯下,天蓝色的短发在昏黄的灯光下散发着柔和的光,但她此刻双手叉腰,撇着嘴角,看上去颇为不满。
目光相对的那一刻,她快步走了过来。
"你们两个到底去哪里了?"温蒂的声音带着明显的担忧和恼怒。
靠近时,温蒂几乎立刻闻到了浓重的酒气,鼻翼微微翕动,眉头皱得更紧。
凛露调整了一下莎莉娜的位置,用空着的那只手朝酒吧的方向指了指,肩膀无奈地耸了耸。
"我劝过团长了,但她说心情好去喝几杯。"
闻言,温蒂绿色的瞳孔猛地收缩,立刻追问:"那弟弟你呢,你喝酒了吗?"
"没有呀。"凛露困惑地眨眨眼:"怎么了吗?"
温蒂立刻放松下来,轻轻摇头,嘴角浮现出一丝温和的笑意。
"没,没什么,酒不是什么好东西,不喝好,不喝才好。"
说着,她伸手接过莎莉娜的另一只胳膊,两人便一起架着醉酒的莎莉娜往团里走去。
温蒂,是挺怕莎莉娜给凛露灌酒,然后将之前发生过的事情复刻。
尤其是在今天早上,莎莉娜才说了那样的一番话。
不过,温蒂刚放松下来的心情,却随着凛露的下一句话,骤然紧绷:
“说起来,温蒂姐你知道“神”吗?”
温蒂的瞳孔,迅速收缩了一圈。
“什,什么神?”
凛露的眼眸转动,略微思考后试探地开了口。
“团长在喝醉之后,说了一些有些奇怪的话,和神有关。”
“温蒂姐,你能和我解释一下吗?那些话,我有些不理解……”
凛露,选择了撒谎。
因为对这件事,他还挺在意的。
“这个蠢货!”听到这,温蒂终于是没忍住,低声骂了一句。
这让凛露瞬间确定,莎莉娜当时所说的那个话题,确有其事,只是她及时收口没对自己说出后续而已。
温蒂深吸了一口气,而后长叹。
“她都和你说了什么?”
“也就是一些关于存在与否,关于重要与否的事情……以及,这一切可能带来的信仰和认知的崩溃。”凛露含糊其辞,这番话也是在莎莉娜当时的表现基础上做了一定推理之后的所说。
毕竟他的确不知道任何确切的内容。
也不知是其中哪个单词触动了温蒂,她抿着唇,微微低下了头。
“听着,凛露弟弟,我更希望你忘记这一切。”
“但,如果你真的想知道的话……”
凛露下意识屏住呼吸,等待着下文。
“等你什么时候达到了传说级的时候,我便会如实地告诉你一切。”
凛露:“……”
结果还是没说。
“在那之前,思考、理解这一切对你而言毫无意义。”
凛露默默地点了点头,听到这,他虽是仍有强烈好奇,但也明白继续深究的意义已经不大。
搀扶着莎莉娜回了团里,温蒂将其带回了房间,凛露则自己回了房间。
哗啦啦啦~
刚一进房间的门,凛露就听到浴室里传来的水声。
???
自己房间里有人?
不对吧。
凛露蹙眉,立刻奔向浴室。
看了一眼后凛露才了然,浴室的灯关着。
水声也并非来自于自己的浴室,而是隔壁房间的浴室。
在设计是,两个房间是共用一条下水管道的,所以两个房间的浴室仅有一墙之隔。
只是隔壁之前从未住过人,所以凛露并不知道,这面墙的隔音原来这么差。
“啦啦啦~”
“嘟嘟噜~”
隔壁,甚至传来了放松的轻哼。
这熟悉的声音,来自于刚入住的露娜姐。
凛露没有在意,进入浴室开始刷牙洗脸,准备睡觉。
“唔~怎么就这么小呢~”
“可恶,莎莉娜胸这么大的秘密究竟是什么?”
“难道是因为没有男人的缘故?”
“可是莎莉娜那家伙不是也单身吗?凭什么,我身为沧月狼王血脉的继承人,身体的发育却一点都没有王者风范。”
刷牙刷到一半的凛露:“……”
要不要提醒一下露娜姐呢?
她的自言自语,自己可是都听的一清二楚。
可是那样做露娜姐会不会觉得自己是个偷听她洗澡的变态啊?
凛露,迟疑着。
“说起来,我该找个什么样的男人,才能确保下一代的天赋不会太差呢?”
“另一方面,○配,到底是什么样的感觉呢?”
“找个真正的男人之前,要不要练习一下呢?”
“书我虽然是看过,但……这种事要怎么练?”
“唔……这样,这样可以吗……”
“唔~嗯~身体好奇怪……”
凛露:“……”
有这么一瞬间,凛露希望自己是聋子。
总感觉露娜姐在自己心目中的形象,轰然崩塌了。
至于提醒露娜姐……
凛露现在反正是开不了这个口了。
一墙之隔的地方,呻吟还在持续。
凛露希望真相不是听起来的那样,但也仅仅只是希望。
也许是肉体得到强化之后,听力也得到了大幅强化的缘故,凛露从未感觉自己的耳朵竟然可以将事情听得如此细致入微,以至于……
画面感扑面而来。
“我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知道!”
凛露一把捂住耳朵,冲向被窝。
但,跑得太急促的凛露,却是忽视了脚下。
凛露被浴室的门框绊了个结结实实,用来捂住双耳的手也未能及时放下保持平衡。
哐当一声,凛露结结实实地摔倒在地,顺便撞翻了浴室门口的架子。
一时间,房间里噼里啪啦的响声不断。
凛露躺在冰冷潮湿的地上,感受着随后降临而来的彻底寂静。
数十秒后,急促的脚步声从隔壁传来,然后咚咚咚咚地迅速靠近,最终停在了凛露的房间门前。
门框下,走廊的灯光被遮挡,落下阴影。
一门之隔,两头却都安静得诡异。
门内,凛露依然躺在地上,不敢动作,甚至不敢呼吸。
门外,露娜咬着唇,双颊如同三月盛开的桃花,双手背在身后。
听到隔壁的哐哐当当的动静,正在“练习”的露娜吓得一哆嗦,然后整个人当场跳了起来。
她死盯着隔壁,心中,满是惊疑。
隔壁,是凛露弟弟的房间。
这么大的动静,听起来像是摔倒了……
最重要的是,离得好近!
简直就像是,就在自己的面前。
如果是凛露弟弟在那边,他,他有没有可能,已听见了自己的声音……
思考过后,带着关心,担忧和不确定,露娜最终来到了凛露的房间门前。
一来,她担心凛露摔伤。
二来,她想确认一下,凛露弟弟是否听见了什么。
在门口,她用力深呼吸了几口气,平复了狂跳的心脏,令自己看上去尽可能的平静。
而后,她才抬起手,轻轻敲门。
“凛露弟弟,你回来了吗?”
凛露多希望自己没回来。
但自己要是没回来,刚才摔倒的就只能是入室盗窃的小贼。
吐出绷着的那口气,凛露决定假装无事发生,旋即起身上前。
将门拉开一道缝隙,凛露也刻意没有对上对方的眼睛。
“怎么了,露娜姐?怎么迟了还有什么事吗?”
“我刚才在房间里听到你这里有很大的动静,像是你摔倒了……我于是过来看看,你受伤了吗?”
“我只是不小心摔了一跤而已,露娜姐,不碍事的。”凛露轻快地笑道。
“那就好……”露娜迟疑地点点头,忽然又是开口:“说起来,凛露弟弟你是刚回来吗?身上怎么一股酒味,你喝酒了?”
问着,露娜将头凑近些许,并仔细地闻了闻。
“我没喝酒,这是团长她。”
“好呀,那家伙喝酒不叫我。”
凛露僵硬地笑笑,不知如何作答。
露娜在说完之后,一时间也陷入沉默。
“那,那个……时候不早了……”
凛露轻声提醒一句。
露娜迟钝地点了点头,转过身去要走。
但才迈出一步,她忽然折返回来,抓住了凛露将要合上的门扉。
“那,那个,我能进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