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那只小狐狸外，大多数来参加妖集的妖都能口吐人言，且乐于用人话交流。
从打记事起就几乎全在修炼和学习的沈清，头一次体会到了做买卖的快乐，看见一块块平时看不上眼的铜钱落进自己荷包，她莫名地觉得开心。
“卖出这些，应该差不多了。”
沈清把荷包收好，看了一眼一个都没卖出去的手工艺品，默默把它们收了起来。
既然已经做了许多生意，这时候再去别的摊位上调查，便不会引起怀疑。
还可以借着归还木牌和交税的由头，去妖集的商政司走一遭，寻得更多的线索。
“除了查案外，还得想个办法把那只小狐狸带走。”
沈清扛起轻了不少的布包，轻抚着下巴沉吟道。
离了妖集，再想寻到小狐狸可就难了。
她虽然逐渐习惯了丹田中的异样感，不再觉得难受，可另一种更为奇怪的感觉却浮现出来，并占据主导。
一种如水潮般且退且涨，如花骨般含苞欲放的燥热之感。
她时常因这种感觉而一阵恍惚，全身的肌肤仿佛都因此变得敏感，轻轻抚摸，便像是银针轻扎一样的微微刺痛和舒适。
绝对不能再这样下去。
沈清下定决心，无论如何今天都要带走小狐狸，找到解除丹田异样的办法。
她打定主意，带着两个目标在妖集中寻找起来。
极少有斩妖使逛过妖集。
妖族的世界，哪怕在修仙者眼中，也是极其神秘的。
但沈清此时在妖集里逛了一会，却觉得妖和人的社会其实并没有那么不同，至少在商业这一块是大同小异。
胭脂衣裙，灵果药材，丹药符器，话本点心。
大部分商品都和沈清在人族修仙者集市中看到的一样，只是品阶更低。
就连妖们讨价还价的模样，也和人族没什么区别。
“如此更说明，我放归无罪之妖，并无不妥。”
沈清看着此景，小声地嘀咕道。
她的行为理念，在镇魔司中是绝对的异类，只有师尊一人理解并支持她。
一个平等待妖的斩妖使，说出去只会让人笑话，但她却凭着出色的修仙天赋和业务能力，顶着质疑坚持到了现在。
沈清相信天生万物本为善，大部分妖是好的，只是被环境塑造坏了，就比如......
“竟然公开叫卖人肉......”
沈清皱起秀眉，看着不远处几只围着一辆囚车摆摊的狼妖，默默将他们记在了心中的小本本里。
她不便直接出手，只能等妖集结束了再去料理。
至于被买走的人族，她早已安排了除妖师候在妖集外观察，救回来的可能还是挺大的。
哪怕被称为最年轻，最天才的除妖师，沈清也无法保证救下所有人。
“唉。”
沈清轻叹了口气，带着几分无奈离开狼妖的摊位，继续向前走去。
很快，又一个特殊的摊位吸引了她的注意。
那是几只半化形的妖族，从身体遗留的特征来看，应是鱼虾之属。
他们的摊位巨大，其中货品繁多，甚至还包括大批的粮草。
粮草？
沈清微微眯起眼眸。
妖卖粮食她倒是不觉得奇怪，某些妖多的山寨甚至会开田种地。
但卖晒干了的草，就太不合理了。
这些草并非是喂马用的，而是作为军队驻扎时作床，或天冷时作衣使用。
一些条件不好的商队戏班也会携带晒干的草，但不会有这么大的量。
这种草对妖不说完全没用，但肯定不会大规模制作，所以沈清眼前这批粮草的来源，显得尤为可疑。
“难道是从淮州军队中来的？”
沈清心中一沉。
淮州是有驻军的，而且还不少，粮草储量自然也巨大。
可要说军队与妖族私通，甚至出卖战略物资......这个消息太过骇人听闻了。
如果真是如此，那只能说淮州烂到了根里。
“清溪镇民一夜之间几乎没有反抗的消失，半步紫丹及以上的大妖或能做到，炼神大妖和军队勾结，说不定也能做到。”
沈清舌尖舔了舔贝齿，觉得嘴唇有些发干。
这难道就是青丘那位仙人前辈所指的线索？
我怀疑了淮州各级官员，但的确没有怀疑到军队上去。
“呼~”
沈清轻轻出了口气，扶了扶身后总感觉会掉的尾巴，走上前去打算再做进一步的确认。
一个两鬓长腮的妖见有客人，赶紧笑着迎了上来：
“这位姑娘，想买点啥？”
沈清展颜一笑，本惊艳的脸庞被妆容遮掩，失了几分美色，却仍让那妖看得愣了一愣。
不愧是狐狸......
那妖在心中惊叹一声，就见沈清抬手指了指摊上道：
“我还是头一次见在妖集上卖粮草的，你们从哪儿弄来的这么多？”
“姑娘，妖集的规矩是货不问来处，我们自有自的办法。”
那妖在美色下勉强还保持着理智，摆了摆手道：
“你对这些个感兴趣，我算你便宜点，一个铜板，你能抱走多少就是多少。”
“辛苦运来，怎如此贱卖？”沈清微微眯眸。
“害，放着占地方，烧了又可惜，反正兄弟几个力气大，顺手带来妖集，能卖一点是一点。”
那妖笑了笑，又指指地上的一堆铜铁：
“你若买样兵器，粮草我还可白送你些。”
沈清低头看向那堆兵器，仔细观察了一遍，并没有从其中找到淮州军队制式兵刃的影子。
但兵刃和粮草一起卖，已经足够让人浮想联翩了。
看来军队真出了问题，可军队里的人给妖族送粮草干什么？就拿这个贿赂他们？
妖族显然并不需要，也不在乎这个。
沈清无法理解，总觉得逻辑还是圆不上。
“姑娘，这个价你不会还嫌贵吧？你到底买不买啊？”
“唔，我再看看。”
沈清思考着线索，含糊地随意应道。
可就在这时，一声巨大的爆破声从稍远处的妖王朱羽帐中传来，强行打断了她的思考。
沈清立刻警惕地向爆炸发生处看去，只见巨大的帐篷已经化作碎片，火海之中，妖王朱羽将一只雪白的狐狸抓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