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暂时得不到更多消息，所以后勤暂时没有发布任务。”
伊莎贝尔翘起腿，碧色的眼眸中依旧看不出情绪，
“但我认为，这场异动并不简单，所以希望你去查看一下。”
艾薇琳没有第一时间回答。
因为信息过少而暂时没有颁布任务，这种情况确实不少见，但专门指定一个调查员，实在是有些稀奇。
“伊莎贝尔女士，基金会的人手应该很多，您为何专门找上我？”
艾薇琳试探着询问一句，不料伊莎贝尔只是轻笑。
“呵。”
“基金会的调查员确实很多，但查不到背景的，可不多。”
心头一惊，艾薇琳控制着脸上的表情，没有泄露出一丝惊慌。
见到少女的反应，伊莎贝尔脸上露出一抹满意的神色，随后换了一个坐姿。
“不用惊慌，来路不明的艾薇琳小姐。”
“基金会不会追究一个人的过往——至少我不会。”
锐利的目光打在艾薇琳脸上，似乎穿透脸上的黑布，直视着她的双眼。
“一位由「审判官」担保的超凡者......在基金会中实在是过于显眼。”
“不过不用担心，只要那个男人还愿意保着你，就不会有人打你的主意。”
......该说不愧是这个女人吗。
如果没猜错的话，这个女人已经把她在卡里克区的行踪翻了个底朝天，而她仅仅是在基金会露面了一次。
而且......超凡者？
看来她把自己的种种异常，归类为某种特殊的能力。
她暂时没有注意到自己非人的身份——但或许，这句话本身就是一种试探。
“回归正题吧。”
伊莎贝尔再度开口，
“关于我为何会找上你......作为埃德蒙看上的人，我想你不会猜不到。”
无非就是试探一下自己的虚实，顺便尝试着拉拢，这个女人一向是这么做的。
“而关于调查的事情，这项任务最后的报酬，会按照情况而定。”
“我也会额外提供一些......二十英镑，如何？”
不愧是基金会的投资人之一。
艾薇琳其实不太想和这个女人打太多交道，但没办法......
她目前很缺钱，但这个女人恰好又很有钱。
......
在缇娅的帮助下回到一楼。
“艾薇琳大小姐，那个女人身上散发着一股来自星空的味道。”
“我知道。”艾薇琳叹了口气，“因为她是超凡者。”
超凡者，是介于超凡生物与正常人之间的某种存在，他们掌握着一些匪夷所思的力量，但依旧保持着理智与人性。
他们的力量无一例外来自于外物——星空的瞥视、未知的献祭、邪神的相关物、又或是隐秘的血统。
这份力量让他们在神秘学上有得天独厚的优势，但往往伴随着缺陷——精神失常、身体残缺、或者某些更加难以接受的东西。
伊莎贝尔将自己的双眼视作换取能力的代价，但实际上......它们恐怕沦为了薇尔涅忒的藏品。
“那个女人的意识极其敏锐，而她在场的聚会中，其他成员的情绪会十分容易失控。”
“超凡者......您书房中似乎有所记载。”缇娅的眼眸中流露出好奇，“那么，她所付出的代价呢？”
艾薇琳颇有深意地望向二楼，然后压低声音。
“她曾经是家族的三女，但现在却是「女伯爵」。”
“明白吗？”
“......”
在两人交谈时，一道略有胆怯的声音在不远处响起。
“艾薇琳小姐？”
回过头，有着一袭亚麻色头发的少女站在不远处，她怀中抱着一本书，面带犹豫之色。
她似乎很想上来交谈，但脚步摇摆不定，始终不愿走上前。
“莎莉？”
艾薇琳回想起歌剧院的那个夜晚，在缇娅即将抱着自己逃离的时候，莎莉阻碍了她们的脚步。
现在看来，莎莉的背叛其实情有可原——毕竟作为一个普通人，几乎无法抵抗哈斯塔的权柄。
缇娅脸上流露出敌意，她似乎依旧对昨晚的事情耿耿于怀，几乎将人吞噬的目光，让莎莉不由得颤抖。
艾薇琳想伸手安抚女仆的情绪，却发现无能为力。
目光放在面前的少女身上，艾薇琳总感觉对方的气质有些变化，但一时间有些说不清。
她的表情也有些不对，看上去有些愧疚......就好像，她也记得昨天晚上的事情。
但这并不正常——按道理来说，「夜鸦」应该会用催眠怀表清除这段记忆。
是埃德蒙疏忽了，还是说......有别的原因？
“抱歉，艾薇琳小姐......”莎莉低下头，“埃德蒙先生把事情都告诉我了......”
她的眼睛没有上抬哪怕半分，看上去极其无地自容。
“我一直都畏惧您的身份，可没想到，最后却成了邪神的共犯......”
看着面前几乎落泪的少女，艾薇琳叹了口气。
她其实一直都不擅长处理这种情况。
“不必在意，莎莉。”
“不过是被梦境迷惑心神而已，又不是你故意为之。”
艾薇琳下意识想伸手抚摸少女的脑袋，手掌却无意间碰到冰凉的锁链。
......等等。
无论是见伊莎贝尔、又或是埃德蒙的时候，她好像一直是以这种状态面对他们。
在他们眼里，自己到底是什么样子？
脸上不由得浮现出一抹羞红。
“艾薇琳小姐 。”莎莉突然抬头，灰色的眼眸中充满祈求的神色，
“请让我协助你完成下一个任务，作为上次的补偿！”
少女的声音在情报大厅中回荡，让散落在各处的目光集中于此。
艾薇琳露出为难的神色。
这个单纯的女孩......她看上去依旧对之前的事情耿耿于怀，但自己确实不需要莎莉的帮助。
或者说，她的事情，不适合莎莉参与。
“可是，莎莉，我并不需要你做些什么。”
“艾薇琳小姐，我知道......对您来说，我的力量算不上什么......”
亚麻色头发的少女换上敬辞，她鞠了一躬，无比诚恳。
“但我一定能帮上您的，请您相信我......”
艾薇琳注视着少女的眼眸，在其中，她看到了熟悉的光芒。
她叹了口气。
“唉，算了。”
缇娅意识到艾薇琳的意思，推着轮椅向外走去。
“跟上吧。”
......
......
海崖大道，海盐面包坊。
琳琅夺目的甜点摆放在玻璃遮挡的木架上，在暖色的灯光下绽放出诱人的光芒。
在缇娅与莎莉的陪同下，艾薇琳进入面包坊的大门。
脑海中回想起之前与「女伯爵」的对话。
“我的线人在海崖大道附近发现了深潜者的踪迹。”
“位置是，面包坊后门。”
既然伊莎贝尔都这样说了，哈斯塔也对这个地方格外注意......
或许，这里真的有什么猫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