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英城在次日进入戒严状态,承诺保护这座城市的商业联盟决定派出援军,可是距离援军抵达还需要好多天,局势变得扑朔迷离。在事情变得更糟之前,仓鼠号离开了空港,启动螺旋桨推进器向南飞去。
“艾希,”塔拉夏有些担心,“我们就这样走了,会不会……”
“不,现在正是时候,”艾希打断了她的话,“如果局势进一步恶化,很可能会出现大规模的逃亡,你也不想看到码头上挤满了人,所有人都挥着手,试图登上离港的浮空船吧?”
塔拉夏在脑海中描绘了一下艾希所说的场景,顿时发出了一声小小的叹息。
“帝国军要是能挡住那支智控机群就好了。”
“很难,”艾希说,“现在智械们只是在进行试探,而帝国军的主要地面机甲部队却已经遭到全歼,如果战火烧到啸风堡的话,帝国很可能是守不住的。”
“那……我们该怎么办?”
“当务之急是尽快离开萤火森林,”艾希说,“这片区域过不了多久就会被智控机群完全占领,这些巨大的燃料电池对它们来说是非常宝贵的可再生能源,它们一定会占据此地。”她打开地图,指着两个位置,“接下来我们的选择有两个,是从东边的通道离开前往帝国,还是穿过南边的‘大断层’前往商业联盟旗下的自由都市。”
从艾希手里接过地图,塔拉夏非常认真的思考起来,她反复看着艾希标注出来的两个坐标,眼神中有迷茫、有困惑、还有被命运裹挟的无奈。银色的电子手环在她的手腕上滑动了一下,散发着暗淡的金属光泽。一条信息突然弹出,显示在蓝色的全息面板上。
【啸风堡战局岌岌可危,所有收到信息的机械城公民请做好撤离萤火森林的准备,商业联盟将会在12小时后炸毁连接通道。】
注视着面板上的信息,艾希和塔拉夏对视一眼,她们没想到局势恶化的会如此之快,面对极度憎恶有机生命的智控机群,就连一向利益至上的商业联盟都做出了如此迅速的决断,失去了啸风堡的帝国军很可能已经不声不响炸毁了连接通道。
“塔拉夏,我们去大断层。”
“嗯。”
面对艾希的决定,塔拉夏沉默的点了点头,她伸出有些颤抖的手指关闭了全息面板,整个人都有点脱力的靠在了驾驶座上。艾希暗中叹了口气,她的这位保护对象还是太年轻了。虽然塔拉夏一直装作自己是个成熟的独立女性,但是她本质上还只是个孩子。在面对事关生死的重大决策时,她无法向那些真正的成年人那样去思考得失,去权衡利弊,她依旧抱着一点点小孩子的天真,认为只要努力就会有回报。可惜的是,面对气势汹汹的智控机群,无论是帝国还是商业联盟都选择了退让。
究其原因,萤火森林这片地区虽然很大,但是开发程度却很低,基本上没有什么经济价值,顶多只能作为连接两国的贸易通道,而且还不是唯一的一条贸易通道。当代价远大于收益时,将其舍弃就成了及时止损的最佳方案。至于那些陆陆续续定居在萤火森林的拓荒者们,就只能怪他们运气不好了。
10小时后,仓鼠号紧赶慢赶来到了大断层,只见一道深不见底的巨大峡谷横亘在向上延伸的高墙和巨大的六边形燃料电池组之间,呼啸而下的水流形成了长达数十公里的巨大瀑布,弥漫的水雾飘荡在大断层之中,模糊了视线。
透过仓鼠号的舷窗,艾希看到一艘重型巡空舰漂浮在巨大的圆形通道旁边,舰上的200mm舰炮指向敌人可能出现的方向,戒备森严。
此时此刻,汇聚在此的浮空船已经多达数十条,可是通道却被四艘超大型运输船给堵住了,那条通道的直径达到了惊人的100米,即使如此巨大的通道对于那四艘超大型运输舰来说还是有点拥挤了。这些犹如巨鲸般的巨舰每一艘都超过1千米,上面装载着属于商业联盟的重要资产,由于它们实在是太大了,只能由小型拖船拖拽着前进,防止与通道内壁发生碰撞。
由于拖船速度太慢,原本通畅的通道就这样发生了拥堵,艾希向负责空中管制的航空指挥塔发送了通过申请,但是得到的指示却是排队。航空指挥塔希望能优先运送属于商业联盟的重要资产,至于其他私人浮空船,就能往后面排了。
此举直接在BBS上炸开了锅,凡是有点权限的都在帖子下面谩骂,用各种以父母为圆心祖先为半径的恶毒语言抨击商业联盟奉行的官僚资本主义。艾希并没有随大流的在下面骂,而是不停翻阅帖子下面的回复,搜集有用的信息并进行整合,很快就拼凑出了商业联盟的大概情况。
这个号称“自由、民主”的邦联国家实际上是由三大财团把控的,他们像巨人一样踩在普通人的头顶,用名为“资本”的镰刀,在官僚政治体系的保护下,疯狂的收割底层人民手中的资产,从18小时工作制到每年30天的社会性义务劳动,可以说上层完全不把底层当人。
相比之下,封建君主制的帝国反而稍微好那么一点,但也是矮子里面拔高个儿,实则半斤八两。
“太慢了,”艾希注视着剩下的三艘运输舰,“看来商业联盟对这些资产的重视程度远超过我们这些‘局外人’。”
“艾希,”塔拉夏说,“看BBS。”
“怎么了?”
艾希立刻启动电子战系统连接了网络,瞬间打开了BBS的界面,只见有人上传了一个视频,它现在被数千条回帖手动置顶在头条位置。她点开视频看了一眼,只见无数智控机械正在攀爬帝国军驻守的防御工事,身穿制服头戴钢盔的变异人用各种武器向它们开火,但是根本无济于事。就在这时,半空中的一艘巡空舰被粒子束击中,从中间炸成了两半,燃烧的碎片似乎击中了拍摄者,视频哑然而止。
“是啸风堡,”艾希关闭视频,“帝国军守不住了。”
“视频拍摄时间可能是四个小时前,”塔拉夏说,“如果这样算的话……此地并不安全。”
“是的,”艾希握住操纵杆,“我们该走了。”
说着,她成功启动了螺旋桨推进器,驾驶仓鼠号脱离等待的队伍,完全无视航空指挥塔的警告,向东北方向疾驰而去。
就在这时,一道粒子束穿透夜色,直接打爆了航空指挥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