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咬了他很长一段时间,直到她嘴上的力量越来越小,啜泣声也几乎察觉不到时,宁寒才凑到她的耳边轻声问道。
“好了吗?”
“混蛋,你为什么……会知道啊……”
她真的哭了好一阵子,到现在声音都还有些沙哑,眼眶红红的,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那我要是不知道,是不是会以为被你捡了一个大便宜,等你去送死之后人去账消,还要我郁闷一辈子?”
宁寒一边揭露着她的心思,一边小力地在她的臀后拍了拍,“我猜对了吗?”
“送死……?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如果你那时候掉头就走,可能我还要迟疑一下,可你把你娘亲的遗物都留给我作保证,那要去做什么还不是一猜便知?”
宁寒小心翼翼地拂去她脸上的泪珠,顺带还捏了一下她的脸颊。
“是你在……自作多情……我娘亲,又不是只留下这一件东西给我……”
“那你敢发誓吗?”宁寒灼灼地注视着她的眼睛,“以她的名义。”
开玩笑,她就是因为这件事才只身选择踏入魔道的,其中的具体细节宁寒能不清楚?试图打信息差只会让她输得更惨。
“我……”
她的眸子中透出一丝小小的屈辱,宁寒这句话无疑触动了她最敏感的神经,她咬着下唇,眼角再次泛起泪花。
“宁寒……”
“我在。”
“把你的手串……拿回去。”
她的眼泪滴落在宁寒的衣襟上,说出来的话却有些冰冷。
“我送出去的东西没有收回的理由,若是你有,可以讲给我听。”
宁寒歪了歪头,不知道她这是要搞哪一出。
“那天是我主动和你……还给你留了内丹,你的人情我都已经还完了,不需要你再额外怜悯我。”
她的眼里露出一丝倔强。
“意思是你这么多天潜意识里还没有把我当成可以共患难的对象?即使手里有了玄冥令,甚至还有这么长的时间,都还保留着‘没办法大不了我就去死‘这样简单的念头?”
似乎被宁寒的话扣动了心弦,颜凌回想起前几次她甚至草率的就产生动用令牌的想法,偶尔也会生出“若是真的不可挽回,自己就算神魂俱灭也不会让因果波及到别人”这样的念头,一时间有些不敢直视他的眼睛。
“我……不知道……”
“那你就发誓好了,以你娘亲的遗物,还有她闭目前留给你的那些话的名义,发誓你从来没想过一死了之,没想过即使会永不轮回也在所不惜。”
宁寒撇撇嘴,他都没接受她当时的告别,屁颠屁颠追她到西陵来,甚至已经把事情发展到了有挽回的可能性,结果她潜意识里还心存死志。
“你别逼我……”
颜凌的声音已经有些嘶哑,她这时候才意识到,自己费尽心思营造出的那种两不相欠的假象,只是一层薄薄的窗户纸,轻轻一戳就会破掉。
“不坦率的那个人自始至终都不是我,你总是认为所有的关系都可以轻易用人情往来解释,人情还清了就可以随随便便抽离出去。”
“而且有很多时候制定标准的都只不过是你觉得还清了就是还清了,只要你心里的槛过得去就足够了,根本不会在意对方的感受,但其实许多账根本就不是这么算的。”
“许多人根本就没有想过与你一笔一笔清账,就如同你娘亲断气前也要保护你到最后一刻那样,而你呢?你是怎么回应她的期望的,还是你觉得我说的‘事夫誓拟同生死’就只是为了押韵好听的吗?”
“不敢发誓就抬起头来,答应我不到最后一刻不要想着破罐子破摔,答应我你会好好珍惜你自己,你做不到的话,我现在就走,大不了我就躲一辈子!”
说这些话的时候,其实宁寒也有些自责。毕竟溯及到两个人命运的根源,怎么解释永远是他有错在先,只不过他们后来经历了那么多意外,早就不再是简单的人情交换就能洗得清的关系了。
这种时候还深陷在自我欺瞒的泥淖里,是不是只会徒增痛苦和煎熬呢?
这个问题的答案宁寒也不清楚,他也不是特别会哄女孩子的类型,还好颜凌也不是那种完全不明白事理的女人,如今把事情挑明了,给她一个自我调节的窗口就已经足够。
在他把话说完的那一瞬间,颜凌再也无法抑制心中的压抑,所有的倔强瞬间崩塌,她一头撞在宁寒肩头,嚎啕大哭。
宁寒在这期间一句话也没有说,只是轻拍着她的后背,放任她用眼泪将自己的衣襟给打湿。
许久许久。
“我答应你……”
她似乎是发泄完了,肩膀微微地耸动着,像是经历了一场漫长的战斗。
“答应我什么?再也不会扭着腰的时候还咬我,甚至还掐我脖子了?”宁寒挑了挑眉,语气里带上一丝怨念。
什么床品,真的是,唉。
“宁寒你……流氓!混蛋!”
宁寒的话让本想诚挚道歉的颜凌一瞬间再次破功。
“你住口……那时候我只是把你当作……玩具……”
她的声音还是有点有气无力,抬起高跟鞋踩了一下他的脚面。
宁寒心里的大石头算是放下了,他还担心颜凌会因此和他翻脸,不过现在从她的动作来看大概只是因为羞涩而导致的小嘴梆硬。
当然,他很懂对症下药。
于是他靠近过去,近到两个人可以感知到对方的吐息,面对着颜凌有些涨红的小脸,语气戏谑。
“意思是玩具就可以用完不换床单不擦干净,还放任它一动不动地躺在那……”
说话间,他凑到另一边亲了一下她的耳朵,看着她的肌肤从耳朵根一直红到尖端,“直到……泡坏掉吗?”
最后这六个字他专门念得很重,生怕她没有听明白他是在暗示什么。
砰——
宁寒算是开眼了,原来真的有羞耻到极点就会从头顶爆开的洋红色蒸汽这种东西存在!
唉,高攻低防。
她这般模样的确很少见,若是不趁人之危再好好欺负欺负,岂不是很对不起自己送的礼物!
可惜他忘了一点,那就是物极必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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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寒突然感觉他并不像想象中那么懂颜凌。
这个女人有她自己的骄傲,且她总是将之毫无保留地展示给外人,任何试图触碰或挑战的人下场通常都不会很好看。
那若是有人乘虚而入,迫使她主动放下那些平日里她自以为的骄傲呢?
“宁寒……”
“嗯?”
“待我能凝聚修为了,你能猜到我最想做什么吗?”
“不会是要揍我一顿吧,佛修们有句名言叫‘地狱不空,誓不成佛‘,刚才打你屁股的时候其实我就已经做好心理准备了。”
“那我要是说你猜错了呢?”
她的足尖轻挑,将一只脚上的高跟鞋踢落,就这么挂在她的足趾上,摇摇晃晃。
“那是想怎么样呢呢?喵喵喵。”
宁寒后背有些凉了,他突然感觉自己抱着的不是一只哈气小猫,而是一头如梦初醒的雌狮。
“你知道我的鞋码吗?”
“36?”宁寒挠了挠头,数据是他给的,他怎么可能不知道。
宁寒挠挠头,啥意思捏听不懂,她问这个干嘛?
下一秒,他骤然回想起邪恶小寒的某个一闪而过的念头,突然感觉腰有些软,一抬头就对上颜凌小恶魔般的视线。
“地狱不空?那若是这里空空,你是不是就能立地成佛了呢?”
她的手轻抚上他的腰,悄然往下按了按。
遭……
贤者也算佛?
“这……不好吧……那反正都要惩罚了,要不再占点便宜先。”
宁寒满头大汗,刚才有多正义现在他就有多恐惧。
“那你猜我距离能凝聚修为,还有多长时间?”
“给个痛快话吧,还能欺负多久。”
宁寒脖子一横,他豁出去了,待会不捞回本都算他愧对子孙!
“十……”
十分钟吗?足够了!无论怎么讲,是十分钟先手,只要能把她欺负到再次脸红心跳提不起一点劲儿,到时候再拿留影玉录个像,优势在我!
“九……”
?
宁寒抬起的手僵在了半空中。
“八……小玲,去把门锁上,然后去屋里躲着,待会听到什么声音都不要出来。”
小玲懵懵懂懂地点点头,虽然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可她隐约能嗅到空气中的火药味,连忙照颜凌说的去做。
……
“三……”
待到小玲消失在房间那边,宁寒才发现她的读秒已经来到了尾声。
“二……还有什么遗言要说吗?”
她的语气里带着一股子嫌弃,似是在嘲弄他刚才还在硬气,现在却战战兢兢的模样。
“那个……能不能轻一点……”
“一——没听见,晚了——”
宁寒还想再挣扎一下,可顷刻间就被灵气丝带束缚住了身体,动弹不得。
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