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及…善恶不只存在于表面，高洁的面具之下，可能藏着嗜血极恶的魔鬼。
“如果小安没被抓走，姐姐在你不知情的情况下解决完这些事，然后告诉你朱老师死了，作为无辜的受害者而死的。你会好受些吗？”
“我不知道。”
“其实姐姐之前就和你说过，知面不知心，大多数人人前人后都是两张面孔的。”
黎珏很喜欢这种环节，每当小家伙消沉难过的时候，那也是他最容易敞开心扉的时刻，敏感脆弱的内心暴露在她的眼前，最容易让她往上面刻入一些东西。
他的脸上沾着水渍，还没完全长开的脸庞有些稚嫩可爱，抹着大片的绯红，乖巧地坐在她的面前，模样天真单纯，仿佛一眼就能看出他所有的心思。
“我能相信的人，只有姐姐了吗？”应安眨巴着眼，小声地问了一句。
“你怀疑过姐姐吗？”
“没有，从来没有。”
可我自己都不相信自己啊，小安，黎珏心想，我无法保证自己在你面前永远是这副温柔正面的形象，我的心底对你怀着最肮脏扭曲的欲望，就像此时此刻，每次心脏的跳动，都是那股欲望在不受控制地膨胀。
她抬起手拽着应安的身子，让他倒在了自己的怀中，男孩的脸颊埋进她的颈窝里，她能清晰地感受到他身体的温暖炽热。
“如果有一天我也伤害你了呢？”
“无论是什么原因，我都会相信姐姐的选择。”
“哪怕现在就要吃掉你？”黎珏忽然紧紧抱住了应安的身体，用尽力气，他无法动弹分毫，也没有做任何挣扎，仿佛已经准备好迎接她将做的一切。
“我的一切都是你给的，姐姐想要回去的话，我愿意。”
“屏住呼吸。”
应安听话地停住了鼻腔里的气息出入，下一刻，黎珏吻住他的双唇，将他压进了水里，两人一同沉下水面，温热的水流在耳畔眼睑间流动，乌黑细长的秀发在水中摇曳，唇齿间的间隙成了水流唯一无法侵入的地方。
他看到黎珏的瞳孔变成了绝美的鲜红色，这种窒息的绝境下，她成了唯一的依靠，自己的性命掌握在了她的手中。
从这双如红宝石般美丽的眸子里，应安还读不出多少东西，他只能感觉到自己的一切都归了黎珏支配，甚至是生死。
他无助地望着黎珏美丽至极的双眼，她的眼神似乎在叫他不要害怕，让他安心，于是应安放掉了自己的气力，任由身体无限地下沉下去。
窒息的痛苦渐渐袭来，应安感觉自己就要昏厥过去了，就在意识消失的前一秒，黎珏带着他离开水中，他不住地大口呼吸着，仿佛死里逃生。
……
“今晚准许小安玩一会儿吧，不要玩到太晚哦。”
黎珏难得同意应安在工作日晚会儿电脑，他却意外地摇了摇头，“已经很晚了，我要去睡觉了，不然明天会起不来的…姐姐，学校里怎么样了？”
“放心，有人会处理干净的，那边已经来消息了，以后就由二班和七班的语文老师来给你上课。”
“总算结束了。”
“是啊，结束了。”黎珏拉着应安的嘴角，在他脸上扯出了一个怪异的笑脸，“所以笑一笑嘛，一直苦着脸的话，姐姐也会伤心的哦。”
“姐姐，这种事，你是不是经历过很多了？”
黎珏没想到他会问这种问题，几千年间，她确实经历过无数这类事情，不过那时她都是冷漠的看客，无论多少次，她的心里都不会有任何波动，人类的生生死死在她眼里和虫孑的凋亡一般微不足道。
哪怕是嬴政白起这样历史留名的帝王英桀。
“是，比你想象的还要多得多。”
应安的下一个问题更加出乎黎珏的预料，“那你有为谁伤心过吗？”
她挂出一副轻松的笑脸，把氛围引向不那么沉重的方向，“你的玖儿姐姐有哦，她可会哭了，谁死她都要哭一下，项羽啦，孔明啦，岳飞啦，她哭得可伤心了。”
这话其实也变相回答了应安的问题，只是小家伙心智迟钝，没理解她的这一层意思，话头还被黎珏一起带偏了。
“真的？”
“当然了，姐姐发誓。”
“我听姐姐讲他们的故事也决定很可惜，但是不至于哭出来吧。”
“因为在你眼里这是故事，在当时的我们眼中，这些都是现实。”黎珏揉了揉应安的头，“小安今晚要不要和姐姐一起睡，姐姐给你讲更多我们以前的事。”
“好啊好啊。”
小孩子的情绪转变得很快，很轻易就被黎珏带离了方向。夜深人静，房间里关着灯，漆黑的夜色在屋里弥漫，窗外的灯火稀疏又遥远。
黎珏给应安讲了很多她和楚玖儿在历史上经历的事情，东汉末年帮张角分发符水，大唐盛世跟着木匠学雕版印刷，明清时期在集市上搜集民间小说……
黎珏讲到一半的时候忽然停住了，应安疑惑地看着她，“姐姐？怎么不讲了？”
“你先告诉姐姐，为什么要离得这么远？”
他们面朝着对方躺在一起，之间却隔着几十厘米的距离，她要把手臂伸直了才能摸得男孩的脸，怎么看都很刻意。
“不…不为什么啊，你是女孩子，不能离得太近的。”
“你之前都抱着姐姐睡觉呢，口水都黏到姐姐的尾巴上，现在说起这些了？”黎珏拍了拍自己面前的位置，“睡过来，老实说，是不是在想什么不好的事？”
应安小心翼翼地挪了挪位置，躺在黎珏身旁，“不好的事...没有啊。我没有想。”
“真的吗，没想刚刚在水里被姐姐亲吻的事？”
“真的，我没有。”应安嘴硬道。
“那你为什么睡这么远，不是心虚的表现吗？可惜手边没有镜子，不然一定让你看看自己脸红成什么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