选择了相信科学的张北北,几天之后,出现在百

花山的寺庙里。

张北北的尿检没有问题,连警察都无无法理解,

送到门口的快递,莫名其妙给扔了。

有毛病!

那天,那个正在开着车,被张北北一嗓子吓了一

跳的年轻警察,就是这么骂他的。

张北北指着一个法国梧桐树下公交站牌,非说是

把快递盒子给了它,气得那个年轻的警察想踹

他,忍住了,只是骂了他一句:“你有毛病?”

那个滚出监控画面的快递盒,虽然没有拍到是张

北北拿走的,可金店的损失无疑是张北北造成

的,总共四万多块钱。

张北北自己的钱不够,找家里借了两万。

北北妈忧心忡忡地看着自己的儿子。

“儿啊,你这一阵子是咋了?”

张北北不说话,他也不知道自己这是咋了。

“明天,就是百花奶奶的生日,不行你也去拜拜

吧。”

北北妈说道。

百花山在郊区,山不大,山腰处有个百花庙,里面

供奉的是百花奶奶。

传说这座山本来是一座荒山,是百花奶奶播撒了

花种,引来了泉水,才有了百花山今天的繁茂。

百花庙的香火很旺,特别是百花奶奶的生日,是

当地的一件大事,不少人选择这天去庙里烧香,

祈福消灾。

北北妈退休在家,张北北的工作也没了,娘俩都

是闲人,说去就去了。

庙里的人很多,北北妈和儿子烧完香出门的时

候,正好一个年轻人扶着一个老太太往里进,北

北妈立马拉着儿子的胳膊让到了一边。

老太太得有八十多岁了,满头白发,行动缓慢。

年轻人扶着老太太进门,老太太转头对北北妈笑

着道谢。

“谢谢你们。”

“谢啥,您慢走。”

北北妈客气地说道。

老太太的目光,从北北妈挪到了张北北的脸上,

看到张北北眉心处的那颗黑痣,老太太愣了一

下,笑容在脸上僵住了,一时间忘了走路,停在了

那里。

“怎么了,奶奶?”

年轻人问老太太。

“.….没怎么。”

老太太掩饰道。

张北北不认识这个老太太,可这个老太太却记得

他。

老太太姓陈,八十二了,自己住在市里的一个普

通小区。

阴历六月初七,是陈老太父亲的忌日,往年,都是

儿子开车陪她回老家给自己的爹娘上坟,去年,

老家的道路改造,儿子和孙子把陈老太父母的坟

迁到附近的墓园,坐公交车半个小时就能到。

陈老太有一儿一女,女儿三十年前就嫁到了外

地,逢年过节才来看她一次,儿子去年刚退休,就

查出了肺癌晚期。

儿子心情不好,对陈老太说,爷爷奶奶的忌日就

不去了,等到七月十五中元节的时候再说吧。

陈老太体恤儿子,却也放心不下父母,刚搬了新

家,不去看看怎么放心?

陈老太悄没声的自己准备,她买了香和烧纸,又

备了点心水果,还特意从市场上买来一条鱼,给

小区门口炸货店二十块钱,让人帮忙囫囵炸了,

小心的装在了袋子里。

去墓园的三十六路公交车,在马路对面,陈老太手里拿着一个装钱包钥匙的布包,另一只手提着

给父母准备的贡品,小心翼翼的从人行横道往对

面走。

对面的行人和车辆像潮水一样涌了过来,陈老太

有些慌张。

自行车道和人行道紧挨着,陈老太提着两个袋

子,躲避着迎面而来的人流和车流,躲着躲着,一

不小心就到了人行道的边缘。

这时,陈老太看见了骑着电动车的张北北。

张北北没有戴头盔,整张脸暴露在阳光下,眉心

处的那颗黑痣在张北北拧紧眉头的时候,特别的

明显。

张北北车速很快,他看见在路中央犹豫的陈老太

吓了一跳,两手紧急刹了一下车闸,车子打了个

晃,从陈老太身边过去了。

“X你妈!”

张北北头也不回地大声骂了一句。

陈老太听见这一声,站住了脚,她缓缓地转过身

子去看,张北北早没影了。

他为什么要骂我?

自己走的是人行道啊。

是绿灯走的啊。

到底是哪里不对了?

马路的右手边,难道是自己逆行了?

可到马路对面,不就是这样走吗?

去墓园的公交车上,陈老太一遍又一遍回想着刚

才过马路的那一幕,她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自

己好好的过马路,怎么就突然被骂,还是一个孙

子辈的人,在大庭广众。

陈老太心里很难受,也很委屈。

陈老太出生在一个大户人家,后来解放了,嫁了

一个教书先生,一家人和和气气的过了一辈子,

这都八十多岁了,想不到被人骂这么脏的话。

陈老太越想越委屈,她的眼圈都红了,可她忍着,

公交车上好多人呢!

墓园依山而建,陈老太父母的墓在半山腰,等陈

老太一步一步上去,找到了父母的墓,这才发现,

自己手里只有那个装钥匙和钱的布包,那个放贡

品的袋子早已不知去向。

应该是遗落在公交车上了。

“爹,妈。”

委屈了一路的陈老太终于忍不住了,哭出声来。

“我现在活着还有什么用?给自己爹妈的吃喝都能

丢了,还能干点啥?你们刚搬了新家,正是用钱的

时候,我空着手来这一趟有什么用?我是来干啥

的?”

“你们的孙子身体不好,我想给孩子省点事,结果

就把你们的钱粮都弄没了,这可咋办?”

“爹啊,妈啊,我记着你们老的时候,没这个样

啊,俺妈前一天还给一家人做了饭,我怎么就不

行?现在活着,除了给人添麻烦,就是讨人嫌,真

的是活够了,刚才来的路上,让一个小孩当街骂,

骂…..X你妈,这辈子我都没让人这么骂过

啊..”

在父母的墓前,八十多岁的陈老太像个受了委屈

回家哭诉的小女孩,哭一阵,说一阵。

因为不是什么节日,墓园里没什么人,陈老太的

哭声嘤嘤的,传出去好远,特别的幽怨。

陈老太父母的墓迁址,是陈老太的儿子和孙子办

的,现在的墓园添了很多新的服务项目,其中之

一,就是在石碑上拓印照片。

陈老太的孙子年轻,赶时髦,他找了一张太爷爷

和太奶奶的合照,做墓碑的时候,让工匠把照片

拓印在墓碑上。

照片上的陈老太父母,都是五十来岁的年纪,父

亲浓眉大眼,穿着一身中山装,显得特别的精神,

而一旁的母亲,坐在一张椅子上,她身上穿着一

件深色的偏襟大袄,两只眼睛正盯着前面......

几天后,张北北接到了万隆金店经理的电话。

经理说,那个从台阶上滚落的快递盒子找到了,

是一个拾荒的老人捡到的,他以为是个空盒子,

捡回家在院子里放了好几天,整理废品的时候,

才发现里面还有东西,刚刚照着上面的地址还了

回来。

“你给我个卡号,我把你之前赔的钱给你退回去,

真是对不起啊!”

金店经理在电话里对张北北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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