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自己刚刚出宫时不小心撞到的面纱女子不知何时跟在了她的身后，嘴中轻轻喘着粗气。
“沈先生？”
看到女子模样，周围不少人露出意外的表情。
沈月泠，大燕国手兼教书先生，其身份的特殊朝野之中谁人不知？不知道有多少人，大摆宴席想要将其拉拢，可无一不是被果断拒绝。
今天居然来参加陈家的葬礼了？
门口，陈家一老一少也有些意外。
虽然出于礼貌，他们确实象征性地向这位京城唯一一位女先生送过邀请函，可他们没想到人家真的会来呀。
毕竟陈贵人之死，只要是当过官的，谁看不出来是一场针对当今陛下的局？而这位沈先生可是当初跟着当今陛下南征北战的军师。
“抱歉，妾身这个书童性子有些急，多有得罪还请陈家主海涵。”
没有在意旁人的目光，沈月泠走到叶云瑶身边低头轻声道。
一旁小公主有些懵。
她是不是呆宫中太久，孤陋寡闻了，怎么感觉周围人都认识这个沈先生，唯独她这个“书童”不认识？
不过不认识归不认识，既然人家在帮自己肯定不能拆台。
叶云瑶退后一步躲到沈月泠身后，小脑袋如同捣蒜般点了起来。
看着这个年纪略大，看不出男女的清秀书童，青年男子面露古怪。
不过转头见自家父亲摇头后还是笑道：“沈先生说笑了，您家书童不过问了下这里是否是陈家谈何失礼？反倒是先生大驾光临，我这个当家的有失远迎，实在该说声抱歉。”
陈广戈，陈志梁之子，在陈志梁五十岁之后便将家中大小事物交给他以做培养，直到去年正式对外宣称让出家主之位。
沈月泠低眉道：“陈家主言重了，妾身不过一介草民，何须兴师动众。”
清冷的态度，再配上面纱遮住的面容，让人不禁觉得这名女子是由天上的雪莲化身而成，神秘又不可触碰。
略微沉默了片刻，沈月泠再次开口道：“话说陈家主，今日是另姊葬礼，我与她算是旧识，不知能否让我进屋上炷香，送她一程？”
此话一出，周围不少人愣了一下，不远处陈志梁则眉头一蹙。
作为混迹官场多年的老狐狸，他怎么可能听不出这个女人话中意思。
仅一句话就拉近了和自家女儿的关系，这倒也没什么，可再加上她与陛下的关系，这就事就有意思了。
这无疑在表明，自家女儿的死和陛下一点关系没有。
而且现在陈贵人已死，两人是否是朋友连对证都没法对证。
陈志梁略微沉思了片刻，上前温声道：“沈先生说笑了，今日愿意来的各位都是为我陈家贵客，我陈某人岂有阻拦的道理？快请进，快请进。”
“谢谢。”
轻应了一声，沈月泠不再客气向府内走去，一直不敢吭声的小公主见状连忙跟上脚步。
……
陈俯不算大，但此时其中人异常之多。
而这些人无一例外，都正在用奇怪的眼神看着府中两名显得有些格格不入之人。
那眼神，有些像看到猎物的肉食动物，让叶云瑶有些毛骨悚然，不敢抬头。
而就在此时，前方倩影脚步一顿，开口问道：“你做亏心事了么？”
小公主微微一愣抬起头，只见一双淡蓝色眼眸正静静看着她。
这双眼眸皎洁且明亮，有些像那天上明月，这让她心中躁动不知不觉中平静了下来。
叶云瑶笑着摇了摇头。
“既然没做亏心事就把头抬起来走路。”
“先生教训的是。”
轻应了一声，小公主挺直腰板。
不过没想到的是，刚刚还和她说大道理的沈先生，居然看了眼她的胸，紧接着呢喃了一声什么才转身继续向里走去。
叶云瑶有些莫名其妙，不过也没多想，跟上脚步。
很快，两人就到达摆放棺材的房间。
和拥挤的屋外不同，这间房中并没有多少人，只有一名老妇人哭得梨花带雨，身后跟着两名侍女。
叶云瑶伸着脖子看向棺内，不出意外前两日刚见过面的陈贵人正静静躺在其中。
叶云瑶神情复杂，明明不说话的时候也是个美人，可惜还是沦为了政治的牺牲品。
就在叶云瑶伤感之际，沈月泠已经走上前拿起一旁摆放的香点燃插进炉中行礼。
整个过程没说一句话，也没打扰到伤感的老妇人。
叶云瑶见状也有样学样，没一会儿的功夫两人便完成祭拜，走出房间准备离开。
不过就当她们走到门口时，陈广戈就再次出现拦住了两人。
“沈先生还请留步。”
“陈家主还有事？”
“也算不上什么大事，就是等会出殡的队伍走后还有一场酒席，今天来了不少文人墨客仰慕先生才华已久，想要认识一下，先生不如留下吃个饭再走？”陈广戈笑道。
沈月泠低眉沉思了片刻，微微颔首。
“行。”
这个答复让叶云瑶一惊，还留下来吃饭？
她可是偷偷跑出来的，在这多呆一秒就多一分暴露身份的风险，可不能久留。
“那个……先生我能先回去么？”
“怎么？你还有事？”
简单的六个字，但不知道为何，叶云瑶感觉这六个字将她那声是卡在了喉咙中。
停顿了许久，小公主无奈道：“没。”
“既然没事就陪我一起吧，这里生人多，我一个人难免有些不适应。”
叶云瑶嘴角抽搐。
不适应？
不是姐姐，你刚刚进屋的时候跟自己家似的，哪里有不适应了？再说了，咱们今天不也第一次见面么？
不过心里吐槽归吐槽，叶云瑶嘴上可不敢这么说。
“好吧。”
弱弱吐出两个字，小公主有些委屈地低下头，楚楚可怜的模样让沈月泠似乎有些明白，洛千雪为何对这个小家伙情有独钟了。
面纱之下，沈月泠嘴角上扬。
转过头，沈月泠再次开口道：“陈家主，妾身昨日似乎没休息好，不知能否借一间安静点的房间，让妾身在酒席之前稍微休息一下。”
“这点小事当然可以。”陈广志笑着向一旁侍女招了招手道：“来，带沈先生去客房休息一下。”
……
在侍女的带领下，两人很快到达一间偏房，正如沈月泠要求，这附近格外安静看不到其他人影。
不过以防万一，在进屋前小公主还是好好打量了下周围。
可让她没想到的是，当她确认没人关上门时，沈月泠已经坐在桌前给自己倒起茶。
“先生，你也不怕有人监视我们呀？”叶云瑶幽怨地走上前。
“你不是看了么？”
沈月泠小闵了一口杯中茶，这让叶云瑶若隐若现能看到面纱下那张精致的面容。
“可我们今天第一次见面呀，你就这么相信我？”
“你确实是第一次见妾身，但妾身认识你挺久了。”
“嗯？”叶云瑶微微一愣。
“你是不是很好奇妾身是谁？为什么会帮你？”沈月泠放下茶杯难得笑着问道。
叶云瑶回过神，连忙点了点小脑袋。
只不过下一刻，女子口中说出的答案，让她再次愣在了原地。
“妾身是当今圣上的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