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雪梅的眼睛都直了。
以她的级别,她还没有资格给这样的贵客提供服务。
每次有这样的贵宾光临,负责接待的同事都能赚得盆满钵满,白白的小费多到从嘴角溢出来。
“这...这怎么可能?”吴雪梅的声音突然拔高,
她异常的反应引起了周围人的注意。
服务台后几位护士交换着疑惑的眼神,VIP区的接待人员也朝这边投来一瞥。
大厅里的谈话声似乎降低了几分,飘来几道探究的目光。
几位正在办理手续的客人不经意地转头看了一眼,又很快收回视线。
姜小夏和莉娅进门时的狼狈模样早就引起了众人注意。
这个连衣服都脏兮兮的穷学生,谁都不想多看一眼。
可现在,她居然摇身一变成了疗养中心最顶级的VIP?
这简直让人难以置信。
毕竟虽然有低调的富豪,但穷成这样一眼吃不起饭的富豪实在闻所未闻。
真正的低调奢华是骨子里透出的气质,而不是这件洗到发白的廉价T恤。
哪能像这样穿得像是破了产。
不对,即便是破产的富豪,也不会穿成这样。
“嗯...?”姜小夏歪着头,困惑地看着突然僵住的吴雪梅。
对方刚才还趾高气扬,此刻却像被施了定身术一般。
“这张卡有什么问题吗?”她问道。
有什么问题?
问题大了!
这卡从你口袋里拿出来就是最大的问题!
吴雪梅强压下内心的震惊,职业性的微笑在她的努力下再一次爬上脸颊。
但在她的脑海里,理智在疯狂叫嚣:
眼前这个穿着洗得发白T恤、素面朝天的女学生,怎么可能拥有这种级别的VIP卡?
但那白底金边的卡片确实货真价实,这可是挥挥手副院长都得亲自过来作陪的最高等级通行证。
“请、请稍等。”她的声音不自觉地发颤,小心翼翼地接过卡片放在识别器上。
‘滴’
识别器发出一声轻响。
紧接着,一个甜美电子女声响起:
“尊贵的白金会员,欢迎您莅临‘诺威塔康复中心’!您是我们疗养中心最顶级的贵宾,请享受您的专属特权服务!”
不算太大的电子音还是传遍了整个大厅的每个角落。
白金会员?这意味着持卡人在这里拥有无上限的消费特权。
吴雪梅的手猛地一颤。
身后传来此起彼伏的抽气声,几个护士的目光都黏在了那张放在识别器上的卡片上。
可惜她们都在看卡片,依然没人注意到拿出卡片、身体还有些不适的姜小夏。
VIP区的接待专员僵在原地,张着嘴说不出话。
其他队列的几位客人表情瞬间微妙起来:
穿貂皮大衣的妇人眉头一挑,不耐烦的眼神突然凝固,红唇微张,将到嘴边的话硬生生咽了回去。
她不自觉地整理衣领,姿态悄然端正了几分。
拄着手杖的老先生手指一顿,老花镜后的眼睛眯了眯,又缓缓推回鼻梁。
嘴角微动,最终只是轻咳一声。
旁边的年轻人原本散漫地刷着手机,此刻手指停在屏幕上,眼神悄悄往这边瞟,连呼吸都放轻了。
而那位西装笔挺的男人,原本倨傲的神色收敛了些,肩膀微微前倾,像是下意识地想要靠近。
‘这太荒谬了...’吴雪梅看着卡片,
‘这种穷学生怎么可能拥有白卡?’
按照流程,她现在应该恭敬地归还卡片。
但她都不敢再伸手去接拿,生怕手上油油的手汗给人沾了上去。
下意识在制服上擦了擦掌心沁出的汗珠。
余光瞥见大理石地面映出的倒影,吴雪梅这才发现不只是手心,自己已经满脸都是汗水了...
她慌乱地抬头,又看了姜小夏一眼。
这个女孩甚至没有露出半点紧张或炫耀的神色,只是安静地等待着。
就是这样的从容让她更加地愤怒和嫉妒。
她不想承认姜小夏会有这样的东西。
这种顶级VIP卡采用不记名制,既没有密码也不绑定身份。
毕竟能持有这种卡的贵宾,根本不会在意疗养院这点‘小钱’。
但这也意味着,在失主挂失前,任何人捡到卡片都能肆意消费挥霍。
她突然想起曾经一个在疗养院里流传的故事:
一个流浪汉捡到白后,要求注射价值千万的基因药剂。
结果在付款前夕卡片被挂失,那个倒霉鬼至今还在监狱里偿还天价债务...
倒也是给他的人生换了个结局。
‘凭什么?这个毛都没长齐的学生凭什么能拿出这样的卡?’
她的目光在卡片和女孩之间来回游移。
精致的卡面光洁如新。
贫穷的姜小夏又脏又乱。
眼前这个女孩怎么看都不像是能支撑这个等级消费的人。
吴雪梅的嘴角突然浮现出一丝冷笑。
‘这卡该不会也是你小子捡来的吧?’
她悄悄咽了口唾沫。
“要不...我们测试一下?”吴雪梅压低声音对身旁的同事们说,她们也都目光灼热地看着那张卡片,
“如果是真的卡主,顶多我鞠躬道个歉。但要是...”
如果这真是她姜小夏的卡,那大不了自己给这个不修边幅的隐藏富少道个歉,自己长这么好看对方一定会原谅自己;
可要是试出来这卡跟她一点儿关系也没有....
那可别怪我们规章制度的完善,到时候非得给你送进监狱里住几天不可。
吴雪梅并未察觉自己嘴角扭曲的弧度已经出卖了她内心的恶意。
她满脑子都是姜小夏被保安按倒在地的狼狈模样,那件脏兮兮的衣服蹭花光洁地砖的画面,让她后槽牙泛起一阵酸麻的快意。
几个已经是老油条的同事交换着眼神。
这种事向来吃力不讨好,万一得罪VIP客人,轻则扣工资,重则丢饭碗。
但看没有脑子的吴雪梅铁了心要当这个恶人,她们也乐得作壁上观。
“您好,”吴雪梅破天荒地用上了敬语,脸上故意摆出一副为难的表情,
“请出示一下支付密码...”
这是她精心设计的小计谋。
这种级别的卡片实际上根本不需要密码。
如果对方真是卡片的主人,自然会感到疑惑并直接说明;
即便是借来的卡,原主人也多半会提前告知这一点。
但若是那些捡到卡片,想要浑水摸鱼的家伙,一定会支支吾吾,假装忘记密码或是找其他借口搪塞。
“支付密码?”姜小夏一脸困惑地自言自语,
“刚才管家先生给卡的时候有提到密码吗?”
仔细回想,那位做事一丝不苟的老管家确实没有提到密码的事。
以那位的风格,要真设置了密码,肯定会反复叮嘱,甚至写在流程说明上才对。
可眼下...
眼前这个情况,自己确实是被堵在了这一步上。
自己没有得到密码!
虽然觉得有些蹊跷,但转念一想,姜小夏又觉得这个要求确实合情合理。
毕竟现在到了要求付款的步骤,想要用某种卡片顶账....
卡片没有密码才显得奇怪呢,岂不是谁捡到卡片都可以随便消费了?
“可能是我朋友忘记告诉我们密码了。”她抬起头来对吴雪梅露出歉意的微笑,
“可以请你们稍等一下吗?他应该很快就到。
或者你先处理其他业务,等他过来了再重新给我办理。”
吴雪梅听到这番解释,嘴角不自觉地抽动了一下,眼中闪过一丝讥讽。
‘果然如此,'’她在心里冷笑,
‘这丫头八成是捡了张卡就想来充大款。真是浪费我的时间。’
她故意放慢了语速,声音里地厌恶和怀疑比之前更加厚重了:
“哦?你那位‘朋友’...忘记告诉你密码了?”她刻意在‘密码’二字上加重了语气。
音量控制得恰到好处,刚好能让整个大厅的人都听见,让这个荒谬的谎言在大厅里回荡。
那些看着姜小夏的,原本或好奇或打量的目光,现在全都变成了看骗子时的鄙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