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死，我现在就杀了他。”朱姚拿着手枪用力顶了顶应安的太阳穴，他只要扣下扳机，应安必死无疑。

“姐姐，不要，不要听他的。”

黎珏看着应安痛苦的表情，浅浅地对他笑了笑，眼神中溢满了温柔与宠溺，下一刻，一束束赤红的火光燃起，楼里的气温跟着升高了许多，再加上紧张的情绪，应安和朱姚脸上都止不住地淌下汗珠。

朱姚还不知道黎珏想做什么，他也不敢轻举妄动，黎珏必须先死，接着他才能杀掉应安，否则自己必定死无葬身之地。

他完全没想到黎珏会是一只千年大妖，之前他从黎珏身上感觉不到一丝妖怪的气息，妖界之中会隐藏妖力者并不多见，更何况是黎珏这样藏得这么彻底的。

就算有人质在手，他也不敢有丝毫松懈，他至今都记得祖父离世前无数次对他的告诫，无论道术修习到何种程度，绝对不要和大妖冲突，那是老人用生命换来的教训。

可是此刻，冲突已经不可能避免了，朱姚只觉得自己倒霉到极点了，或许这就是他为非作歹，草菅人命的代价，能将妖气藏得如此彻底的千年大妖，整个妖界恐怕都找不出第二位，偏偏让他撞上了。

他不决定束手就擒，生死一线，反正输了也是死路一条，哪怕他现在放了应安，男孩还安然无恙，黎珏也不可能留他性命。

要是能借机杀了黎珏，千年大妖的性命，这可是人类历史上都绝无仅有的成就，让他如此轻易地达成，要是能得到她的精元，他就再也不需要地下那只红狼了，他将成为人界第一位长生，甚至永生者！

在黎珏释放妖力之前，他想的只是除掉她和应安，用他们的命来为自己的长生之路添砖加瓦，可现在，如此惊喜的意外收获，他激动得感觉全身的细胞都陷入了狂热。

他不敢有丝毫分心，看着无数炽热的火流在黎珏面前汇聚，最终凝集成了一把赤红色的匕首，刀刃上燃烧着鲜红的火焰，那是凝萃到极致的，最纯粹的烈火。

黎珏反握着匕首，将尖端对准自己心脏的位置，目光冰冷地锁着朱姚，“无论你想得到什么，取走我的精元，夺取我的妖力，你都可以得偿所愿，再也没人能威胁到你。我只有一个要求，放了小安。”

“好，我答应你。”

“不要！姐姐，不要听他的！”

一滴滴晶莹的泪珠从应安眼角溢出，他奋力挣扎着，喊声里带着痛苦的哭腔，他第一次感受到如此巨大的悔恨和无力，朱姚赶忙捂住他的嘴巴，以防被他坏了自己的好事。

他兴奋地快要疯了，胸腔里的心跳仿佛正在超频，他所幻想的一切近在眼前，这是足以留名史册的成就！

就在眼前了，一步之遥，近在咫尺！

他紧紧捂住应安的嘴巴，全神贯注地看着那把匕首的顶端刺向黎珏的胸口，突然间，他拿枪的手臂猛地炸裂开来，血肉飞溅，他的整只手臂变成了无数的碎块。

“啊！”

巨大的冲击力让朱姚稳不住身形，他倒在地上，看着自己不复存在的右臂，痛苦地哀嚎起来，应安趁机从他手中逃脱，跳到黎珏身旁，他的脸上染着朱姚手臂碎裂溅射出的大片血迹。

“多此一举。”黎珏看了一眼外面的街道，柯尼塞格停在远处的路边，车前盖上架着一把Barrett M82A1，占据全球一半狙击步枪市场的大口径枪械。

“姐姐…”

应安茫然无措地看着黎珏的脸，他还没回过神来，脸上带着几条歪曲的泪痕，半边脸颊满是血污，眼底盛着不住的紧张慌乱。

“别怕，别怕，没事了。”

黎珏半蹲下身，用袖子给他擦了擦脸，唇角温柔的笑意是那样令人安心，她摸了摸束缚着应安手脚的麻绳，绳索顷刻便被烧断。

“没受伤吧？”

“没有没有，姐姐你呢？”应安看向黎珏刚刚用匕首指向的部位，在他的视角，匕首的尖端已经隐隐刺进她的身体，此刻看去连衣物都没损坏。

“小笨蛋，别盯着姐姐的胸看啊。”

“我是看你有没有受伤…”

黎珏其实知道应安的想法，只是想逗一逗他，缓和一下紧张的氛围，在来到这里，看见应安安然无事后她就没慌乱过，朱姚不过是在痴人说梦，自己不可能栽在这种蝼蚁手里的，她最多就担心男孩的安危。

她看得出来，刚刚应安是真的怕了，她佯装自尽的时候，小家伙的表情从未有过的伤心，歇斯底里，他表现过最绝望的情绪。她都怕他挣扎太过激烈，让朱姚失手开枪了。

“姐姐不会有事的，别怕。”

她摸了摸应安的头，安慰好他，随即来到朱姚身旁，男人如蛆虫一般在地上痛苦地蜷缩着，黎珏皱了皱眉，冷漠地问道，“被你抓走的那些孩子，他们在哪儿？”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因为你怕死，你做的一切不都是追求长生不死吗，难道你就现在不怕了？”黎珏边说着，边在手里凝聚出了一团炽热的火球。

“先给我疗伤，我快要…失血过多…”

男人呼吸急促，皮肤湿冷苍白，口唇颜色越来越淡，是中度失血的状况，黎珏拿出手机拨通电话，“拿急救箱上来，他要死了。”

“知道了。”

很快楼道里就响起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楚玖儿急匆匆地赶到现场，把手里的急救箱递给黎珏。

“你去啊，我又不会用。”

“大姐，我刚从那么远一路跑过来，腿都麻了，你还要我来干活？”

“秘会好歹给你凭了个六级，跑这点路能怎么了，快去快去，再磨蹭他要死了。”

黎珏推了推楚玖儿，她气呼呼地对黎珏做了个鬼脸，不情不愿地过去给朱姚包扎断臂的伤口，男人的血流了一地，楚玖儿看了看自己被弄脏的小皮鞋，露出一脸嫌弃的表情。

“姐姐，你刚刚…真的想自尽啊？”应安拉了拉黎珏的衣袖问道。

“笨蛋，你就这么小看姐姐。”黎珏伸手把他的头发揉得乱糟糟的，“在我走到这一层，看见你们的那一刻，他其实就是一具尸体了，没有第一时间动手，是因为我在控制情绪，怕没忍住直接把他弄死了。后续呢…只是想趁机逗逗你，小安是不是急得要哭出来了？”

“你你你，你怎么这种关头还要开我玩笑！”

“放心啦，都在姐姐的掌控之中，千年大妖，怎么可能死在这种货色手里。”

应安转头看了看正在给朱姚处理伤口的楚玖儿，还是有些疑惑，“那你为什么还要叫玖儿姐姐过来？”

“这个嘛…就是单纯想折腾她一下。”

“看看看，小安这下知道你姐姐有多坏心眼了吧？”楚玖儿回头对他们挑拨离间。

“你这不是派上用场了？我自己动手，就算留了他性命，也没法保证他能撑到救护车赶来。”

听着他们的话，一股重重的无力感占据了朱姚的心头，原来自己的反抗在她们眼里不过是只跳梁小丑的垂死挣扎罢了，自己竟然还天真地幻想着能逼死一只千年大妖，黎珏演这出戏只是想逗逗那个孩子，不然他现在尸体都已经凉了…如果他能留下尸体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