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确没料想到，这个面容清俊的少年，下手竟如此歹毒。
雷兹脸上则是挂着浅笑，双手背在身后，好整以暇地等待着对方的后续。
漫长的沉默持续了数十秒，林中，只有夜风吹拂树叶的沙沙声响依旧。
终于，戒指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你我，或许并非敌人。"
雷兹明显怔了一下，随后才反应过来，余光迅速一瞥身旁的伊莉雅。
伊莉雅听闻此言，则是微微蹙眉和不解。
什么叫，或许并非敌人。
雷兹轻笑，认真地看着戒指，接着问：“何以见得。”
"作为圣子，你本该与血族势不两立，却与她合作密切。"
戒指的声音嘶哑干涩，布满血丝的眼睛紧盯着雷兹的双眸："这足以说明你与教廷的关系，恐怕并非表面那副样子。"
戒指的身体微微开始前倾，口中继续说道："和血族同谋，阁下要么是在出卖教廷利益，要么是在密谋一些对教廷不利的事情？"
雷兹脸上露出了饶有兴趣的笑容。
对方的推测非常合理，甚至合理的自己都挑不出毛病。
可惜，推测需要逻辑，但自己和伊莉雅之间发生的事情却显然不合逻辑。
"你说的到是没错，但，你们袭击我、威胁到我在先，哪怕是处于这样的理由，我都不该饶了你们。"
“何况，带着你们的尸体回去，对我而言是一个巨大的功绩，我能从中收获的利益可不会小？”
伊莉雅略带诧异地看了雷兹一眼，但很快，脑中响起的声音就让她重新平静。
【不要表现出任何惊讶和意外，现在起你就是和我一起想要推翻教廷的合作对象】
"这是个误会，雷兹先生。"戒指的喉结上下滚动，雷兹的话，让她瞬间看到了希望，而她的声音也迅速变得急促起来："我们愿意尽最大的努力补偿，何况，阁下也杀了我们不少人，不是吗？"
"怎么补偿？"忽视了自己杀了她们的人这件事，雷兹只挑自己感兴趣的补偿这件事，同时向前迈了半步。
戒指心中飞快地思索，但绞尽脑汁她也想不起这名圣子在资料中可有写着什么爱好。
于是，戒指开口道：“雷兹先生你只管提，我们会尽量满足。”
雷兹用手指抵着下颚，目光中带着犹豫，正在思考着如何抉择。
突然，少年眼前一亮，唇角勾起贪婪的弧度："我这人很简单，给什么都不如直接给钱。拿五万金戒指出来，之前的事，我可以一笔勾销。"
戒指的表情稍稍一滞，但却不是因为雷兹的要求太过分，而是她听到这番话后，下意识觉得这可能是他在开玩笑戏弄自己。
五万金戒指虽是一笔巨款，但身为圣子的他，不该缺钱花才对。
“不必担心，我只要钱……教廷虽然富庶，也很少限制我消费，但那些钱每一笔都有记录，而我需要准备一些属于自己的东西。”雷兹语气略微轻佻地解释道。
这个理由，到是说得过去。
戒指想了想，带有皱纹的脸上随后浮现出轻松的笑容，随后微微颔首道："没问题，五万金戒指，雷兹先生要现金还是金券？"
雷兹不假思索："金券吧，现金数量太多，我不好藏。"
"好。"
戒指当即说道："我等会儿就联系总部，三天之内，五万金戒指便会送达。"
"三天？这么快！"雷兹眉头微挑，眼中闪过一丝惊诧："你们的人，难道遍布各处？"
戒指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雷兹先生，你只需要相信我们所拥有的力量即可。"
月光下，雷兹沉默良久，最终，他缓缓点头："那么，接下来我们便谈谈合作的事情吧。"
说着，雷兹抬手示意身旁的伊莉雅："如你们所见，这位乃是一名血之领主。"
顿了顿，雷兹又补充道："通过她，我甚至和鲜血君王有所联络。"
伊莉雅闻言挑眉，猩红的眸子稍许不满地眯起，但她也只是暗哼一声，没有表露出来。
随着伊莉雅轻轻一勾手指，束缚三人的血爪也随之化作雾气消散。
"血之领主！"
虽然雷兹说低了伊莉雅的身份，但暗扣和线头皆都露出了震惊的表情，戒指的神色相对平静，但依然带着意外。
血之领主，这已是血族中的绝对高层。
暗扣忍不住上前半步："阁下，你究竟是怎么会和血族......"
雷兹瞪了一眼暗扣，脸上带着些许不悦："该说的我自然会告诉你们。"
戒指连忙抬手制止还想说话的暗扣，脸上满是堆起笑容："好了好了，既然决定合作，就不要闹得不愉快。"
说着，戒指转向雷兹，平和地询问道："敢问雷兹先生对于教廷，是何态度？"
“可以的话，我希望教廷毁灭。”
雷兹神色严肃地道，说话时，眼中闪过一抹锐利的凶光，拳头亦是不自觉地攥紧。
这句话，让戒指更为意外。
"阁下可是圣子，究竟是发生了什么，竟对教廷……"
戒指实在忍不住好奇。
听到这个问题，雷兹的表情突然变得有些阴沉，他转过脸去，冰冷的银月在他侧脸上投下浓重的阴影。
良久，他才从口中挤出回答。
"个人原因。"
夜风拂过，将少年额前的发丝得凌乱，但雷兹眼中一闪而过的复杂和痛苦，却被戒指敏锐地把握。
察觉到少年眼底那微不可查的神色变化，戒指的心中一定，虽不知缘由，但猜想这恐怕是某些极为痛苦的回忆。
不论如何……
他既然和教廷有如此深仇大恨，且已经同血族有所联系，那么，他确实是己方可以发展的力量。
这一刻，戒指已经可以确信。
“那么，敢问阁下现在在教廷内，主要从事什么工作？”
"我现在在为血族窃取一些关键情报，另外帮助她们安插人手。"雷兹回答得言简意赅。
戒指眼前一亮。
这的确是地位崇高的他，所能轻易做到的事情。
这一刻，戒指的心中，开始构想。
构想凭那圣子的身份和地位，能为组织带来多大的利益。
而利用得当，他甚至会成为组织对抗教廷的关键一环。
就在这时，雷兹挑了挑眉，重新恢复了此前的散漫态度。
“现在，该说说你们的情况了。”
“你们这帮魔女，到底是做什么的？”
雷兹说着，直接在一棵倒下的树木的树干上坐下。
一提到这个，戒指立刻来了精神，提高分贝便开口道：
“我们，乃是信奉……”
只是，戒指才开口，雷兹就一脸不耐烦地忙打断了她。
“别别别，我想听的不是这些。”
“我只想知道你们的目的是什么，有什么安排和计划，手底下有多少人手。”雷兹直入主题地说道。
戒指一顿，随后歉意地笑了笑。
“既然如此，我便长话短说吧。”
“雷兹先生，你也知道我们是魔女，而最于我们水火不容的，自然就是教廷。”
“不推翻教廷，我们便无法被世人所接受。”
“你们被世人接受的第一步，难道是屠城？”雷兹挑眉，当即反问，眼中带着不悦：“阁下莫非认为我很好糊弄？”
“围攻白桦城，实在是不得已的手段，因为我们没有正面对抗圣女的手段，只能依靠一些特殊的技术。”
雷兹挑眉，跟着想到了什么：“你是说，戮兽？”
“看来，雷兹先生已经有所了解了。”戒指微笑着点头。
“似乎，是用死人的血肉制成的吧，不过那种玩意能顶用？我可是看到蕾莉亚一圣剑就劈死一片的。”雷兹毫不掩饰自己对于戮兽的轻蔑。
戒指哈哈一笑，接着解释道：
“寻常的戮兽的确来再多也不够那圣女砍的，但雷兹先生或许不知道的是，制造戮兽的血肉越多，其实力就越是强大这一点吧。”
雷兹霎时恍然。
“所以，你们是打算用一城人做材料，制造一个足够强大的戮兽对付圣女，是吧。”
“没错！原本我们是想先拿下白桦城，待圣女支援而来时与之决战，却不想她竟来得如此之快，所以我等只能放弃先遣部队，在夜里将其调离之后，再寻觅机会拿下白桦城。”
“可惜，后一个计划，被雷兹先生你看破。”
说到这，戒指不免有些可惜地叹了一口气。
“你们，就只打算让那个戮兽对付圣女……没有别的安排了吗？”雷兹稍微蹙眉，继续追问：“你们就这么自信凭那个戮兽就可以杀死圣女？”
戒指眼中闪过一丝迟疑，但她还是立刻回答道：“真的没有了，这就是我们的全部计划，要是失败了，那也只能接受。”
雷兹一脸了然地点点头。
“无妨，此次计划虽然不成，但能收获阁下这一助力，也是不虚此行了。”戒指微笑着说道。
至于那些死掉的人，她没有提。
毕竟，现在再提这个，就不利于团结了。
“你们何时若想再发动类似的行动，到是可以提前秘密联系我。”雷兹说着，继续又问：“你们教派，还剩下多少力量？”
戒指微微一笑，却没有直接回答雷兹这个问题，只是说道：“总而言之，我们现在还在到处招募有识之士，力量正在日益壮大。”
雷兹微微颔首，知道对方对自己的戒备没有完全放下，也就没有再多问。
“那如果我想要主动联系你们，该怎么做？”想了想，雷兹再问了一个问题。
“很简单，雷兹先生，在橡树城城西，有一间名为“醉后天堂”的酒吧，只要阁下或是阁下的人到了那里的吧台，说一声“给我一杯来自东方的酒”，我们的人自然就会出现。”
听到这，雷兹恍然地点了点头，随后对伊莉雅招了招手。
“那行吧，我的问题问完了，伊莉雅，杀了她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