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啊！那是什么？蝙蝠？！”一个穿格子衬衫的年轻人瞪大眼睛。

刚才还拍着秦云的手机镜头下意识追上了蝙蝠飞走的方向。

“这年头城市里还能见到蝙蝠？不会是宠物吧？”旁边的大妈搓了搓胳膊，被吓得不轻。

“那小孩儿活该！”一个背着双肩包的女学生小声嘀咕，

“刚才还拿可乐罐砸人呢，现在知道怕了？”

她在看到秦云帅气的脸之后突然觉得秦云也没那么可恨了...

几个原本举着手机拍秦云的路人此刻也放下了手机，表情复杂地看着跌坐在地上的母子。

秦云擦了擦脸，愣愣地望着蝙蝠消失的方向，胸口那股窒息的闷痛忽然松动了。

夜风拂过她湿漉漉的脸颊，凉丝丝的，像是某种安慰。

她眨了眨酸胀的眼睛，心里莫名涌起一丝暖意——

仿佛那只小小的蝙蝠是专程来替她出气的。

就在这时，一个穿着皱巴巴西装、拎着公文包的社畜大叔突然挤到人群前面，举起手机大声道：

“等等！大家先别急着骂人！东城交警官方号刚发声明了！”

他声音洪亮，一下子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那条短视频是断章取义！这姑娘根本没撞人，她是救了那个外卖员！

当时路口监控拍得清清楚楚，她出路口的时候本来都减速了，是为了救差点摔倒的电动车才重新加速！

要不是她出手的话，外卖员和自己的小电瓶一起没了！

她还叫了自己的保镖安抚现场呢！”

人群瞬间，只剩下夜风吹动绿植发出的沙沙声。

沉默持续了几秒...

随后爆发出更大的议论声。

“我就说嘛，这么漂亮，看着就不像坏人....”

“现在的短视频为了流量真是什么都敢编！”

“那小孩儿刚才还骂人家是撞人犯呢，家长也不管管！”

矛头一下子调转，几个脾气暴的路人直接指着那对母子开骂：

“不会教孩子就别生！小小年纪就学会网暴了是吧？！”

“就是！还拿东西砸人，什么素质！”

“以后等着社会替你教育吧！”

小男孩的母亲脸色一阵红一阵白，拽着儿子的手想赶紧离开，却被围观的人有意无意地挡住了去路。

小男孩这会儿彻底蔫了，缩在母亲身后，再也不敢抬头看秦云一眼。

秦云骑着车站在原地，耳边交织着人群的议论声。

有人还在低声讨论刚才的误会，有人则重复着官方辟谣的信息。

荒诞...

是此刻秦云唯一的感受。

几分钟前她还是众矢之的，现在却连辩解都不需要了。

交通灯终于由红转绿，发出“滴滴”的提示音。

秦云深吸一口气，默默戴上了头盔。

引擎轰鸣的瞬间，她隐约听见身后传来道歉的声音...

但她没有回头，只是轻轻拧动油门，朝着与蝙蝠离开相反的方向驶入了夜色之中。

……

姜小夏排在队伍最后面，说是排队，其实前面只有两三个人。

而且因为护士们的数量远多于需要接待的客人，所以只需要稍微等待前面的护士完成准备工作就轮到她了。

她回忆着王启东提供的流程图：一楼服务中心的业务办理分为四个步骤。

首先，排队等待办理业务。

这对大学生们来说几乎是本能的行为——

不管是否真的需要排队，只要大学生的数量多起来，大家总会自觉地排成一列。

整挺好。

然后，要向护士出示身份证明和相关信息。

姜小夏当时出门以为只是在学校里买个东西送给莉娅，怎么也没想到会遭遇后面这么些事。

现在只能试试看能否通过提供身份证号来办理了。

接着，向值班护士说明挂号要求。

王启东特意叮嘱过，这一步必须要向护士清楚地说明要挂的是‘国际医疗部住院号’。

简单来说就是VIP中的VIP。

听起来有点儿吓人...

但是现在莉娅离开了挂这个会不会有什么问题呢？

最后一步，就是出示那张白色卡片。

王管家说过，无论在这里花费多少，那张卡都能全额支付。

姜小夏暗自盘算着：

普通医院住一晚也就四五百，这种高端疗养院再怎么贵，加上检查费顶多一千多吧？希望别超过两千...

而且这里背靠着正规医院，说不定还能用学生医保报销部分检查费哩。

虽然答应了莉娅会在这里做检查，但姜小夏已经在琢磨该怎么还秦云的钱了。

正这么想着...

“下一位！你好？”值班护士吴雪梅抬高声音招呼道。

她刚为一位富商的母亲办理完理疗挂号，心情格外愉悦。

那位看起来三十出头的富商谈吐优雅，待人温和有礼。

临走时还要了她的联系方式，这让吴雪梅对自己的魅力产生了前所未有的自信。

听到呼唤，姜小夏连忙走上前去。

还沉浸在刚才与富商愉快交谈的余韵中，吴雪梅不自觉地挂着温柔的笑容，正幻想着或许能遇到更多优质客户。

抬头却看见一个学生模样的女孩站在面前，不由得愣住了。

要知道，这家「诺威塔康复中心」可不是普通人能随便进来的地方。

吴雪梅眨了眨眼，几乎以为自己看错了。

姜小夏身上那件沾满血污的T恤已经洗得发白，怎么看都不像是有钱人家的孩子。

活脱脱一个落魄的穷学生，甚至可以说穷酸得有些刺眼。

“你好...”姜小夏礼貌地开口，向前迈了一步。

刚才还保持着得体微笑的吴雪梅，在姜小夏靠近后突然皱起眉头。

接着..

她下意识用手掩住鼻子，微微侧过脸去。

本以为又能结识一位有钱人，没想到等来的却是这样一个寒酸的访客。

这样的落差让她连最基本的职业笑容都难以维持。

不过工作终究是工作。

这家私人康复中心门槛虽高，但丰厚的薪资让吴雪梅格外珍惜这份工作。

能在这里任职的她，对自己的颜值和业务能力向来有着绝对的自信。

曾经的她不过是公立医院的一个小护士，因一次外派任务中表现出色。

再加上长得也还不错，被这边的护士长相中挖了过来。

在这个高档的私人康复中心，来自小县城的她第一次见识到了真正的上流社会。

那些奢靡的生活让她瞠目结舌，这才明白世界上原来还有如此夸张的消费方式。

但即便在这样的高端场所，偶尔也会混进来几个靠关系进来的穷光蛋。

护士们整天攀比着谁的客户更有钱，谁又收到了新的名牌礼物。

作为其中一员，吴雪梅也日渐融入这种氛围，她们最看不起的，就是这些混进来的关系户。

眼前这个学生妹...别说中产了，一看就是无产！

“请出示身份信息...”吴雪梅勉强挤出一个职业化的微笑。

‘工作嘛..’她在心里安慰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