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觉到了乡下之后,我吐槽天气的次数是越来越多了。

如果故事发生在我读高二的日子,那么可能是吐槽房间里的气味吧。

绿茵、阳光、户外。

并排、少女、笑颜。

怎么说呢……要是我还是个小学生,面对这样的选词造句可能更擅长一点吧。

现在的我,就像是进了艺术馆里,看着梵高的向日葵,要找些词来形容一样。

“花、花盆、颜料”这种程度的介绍。

为什么会这样说呢……我只是觉得这样的场景也算是艺术品吧。

洁白的连衣裙在阳光的照射下显得刺眼,我的视线却无法从她身上移开。

高马尾随着路途的颠坡一上一下起伏,少女拎着和她身形不是一个比例的大篮子,紧紧地跟在我的身旁。每当我因为不好意思想拉开点距离,可她很快就会贴在我的身边,笑嘻嘻的样子又让人说不出什么不合时宜的话。

「编剧先生对户外的乐趣有什么看法吗?我不是说那个户外」

「你是会说这种笑话的人吗?!——户外的话,就像是那个国民级游戏里的buff一样吧,能让室内有不一样的感觉」

「大晴天在床上会温软地睡着,雨天的话就会安心地睡着。阴天的话我会下楼把这一周的泡面买好的」

「嗯。户外的状况看电影是时候也能感受到。像是大太阳的时候看《闪灵》、雷雨天看《电锯惊魂》、阴天的话就看《咒怨》」

怎么都是恐怖电影……

「这个表情是在吐槽我吧。为什么会这样说?因为我不是想让你说户外的乐趣」

「我知道的,编剧先生是宅家派。我也知道,户外的乐趣可不是放在大热天的空气里做些没有意义的事」

「我只是想说,我真的很开心,想这样一起在阳光明媚的外面说说什么话题。我希望我身边的人,也是这样想的……胡说八道般地把那份喜悦强加给没有心的天空,却止不住地想和他在这片青空下享受没有纷扰的时间……也是这样想的吗……」

我逐渐放慢了脚步,故作镇定地清了清嗓子,把手插进本就不深的裤兜,稍稍驼着背,尽量控制住自己的表情。

「……那你就不该问我户外的乐趣是什么……」

「你说的可是我最大的乐趣啊」

………………………………………………

事到如今,在说这炎热的天气确实是有点故意找茬的味道在。

我和林柚柠就这么凭着陈科他爸那几句简短的描述在后山上搜索着差不多的地点。

其实也不能说是在认真找吧,有些路段一看就对白色系的不太友好,就带着她绕着我都不知道往哪的远路。

「很好看的花,就像是……」

「就像是我面前的你?」

「很土哦,编剧先生。作为都市潮男的自觉呢」

「那……你比玫瑰更美丽?」

「更古早了吧wwww」

林柚柠把路边的一朵白花摘下,轻轻地戴在发间,在我面前随着摆动的裙摆转了一圈,传来的清香就像是向我邀约共舞的指尖骚动着心尖。

少女却突然地晃动着,站不稳的脚跟抓住舞动的裙摆,想要拉着它一起坠落。

我急忙冲到她的身边,一把揽住她的腰,保持两人的平衡。

她呼出的气息在我的脸上游走着,可我并没有什么邪念,只是担心着她。

可她的脸上却没有受惊的颜情,露出一脸的坏笑,浅浅地吐着舌头。

「不要欺骗少年的纯情好吗……」

「下一次,我会更专业一点。专业到我都不知道是不是被你骗了」

就这样缓慢地移动着,也不知道宝物到底是不是离我们更遥远了。

……应该不是……

………………………………………

到最后还是没什么发现的样子。

本打算继续做些无谓的挣扎,但身边的这位一言不发地扯着我的衣角,晃动着手中的篮子,很难让人再迈出一步。

「编剧先生你就只管手插兜地看着我准备就行」

看着眼前的少女从篮子里忙前忙后地把一件件在小红书里常见的摆拍道具摆在这片树荫下,总有种奇怪的感觉,毕竟是大小姐在给我服务。

就像是以前跟着好兄弟(过去是)一起在海底捞兼职的时候,有次一个客人客客气气地自己把各种小料和餐盘端到自己桌上,还客客气气地说了“谢谢”。

那时候我真是大开眼界啊。老板也是,原来这家伙是根本没点单的,单纯是胆大到把别的客人的餐拿了,我们居然没发现一点问题,老板对此感到大开眼界。

当然,无论是工作也好还是朋友也好,都已经结束了。

林柚柠并没有打断刚刚这段161字的回忆,只是用手轻轻不知道有没有节奏地拍着野餐布,等着我坐下。

「编剧先生辛苦了,好好休息一会吧」

「什么都没做到算什么辛苦啊」

我找好位置,尽量和林柚柠保持一定距离——抱歉,懦了——以一个自认为潇洒的姿势躺着。

「结果论?」

「一般论」

「什么都没做到是吗……」

少女纠结似的说着什么,尽管我试图不去看她——抱歉,懦了——但她的视线我还是能察觉到的。

「……今天,天气很不错……」

「天气话题用来起手我就不说什么了,只不过今天已经是第二回了吧」

「……」

「怎么了?服务器繁忙?」

我看向林大小姐,她紧咬着嘴唇,一副要哭了的样子。

「我……我也在想有趣的话题……编剧先生说了,和我一起出来什么都没做到……」

我是这个意思吗?总感觉我在大小姐心里的形象有些错位。

我坐起身,稍微向她那一边靠去,刚觉得自己和她的距离是不是有些太近,突然间一个从未感受过的触感搭在了我的手背上。

她和我的手,就这么重叠到了一起。

我想说些什么,可无论是在手背上微微颤抖的触觉还是少女满脸通红着扭过去的脸,都让我本来也紧张的心态慢慢地平复下来。

「刚刚不还是玩弄我吗……」

「抱歉……编剧先生……懦了」

相同类型的替身呢……真的是。

……………………………………………

少女因为眼睛一直不敢睁开或是其他原因,在我的身边传递着轻微的呼吸声。

本以为会像言情小说那样,睡着了还会紧紧相握,事实是我想太多。

从少女的身边抽出身来,从怀里找出照片,往没有和她去过的地方搜索。

照片上硬说还是有一个标志物的,就是举着相机笑得呲牙咧嘴的小女孩身后的一块石碑。

不顾及自己形象只管找东西的话,这里本来就没多大,很快就能找到。

为什么要找上他们呢,我也是越来越奇怪了。

没有石碑的话,这棵已经和大自然融为一体的家伙恐怕放那种带着明显高光的少儿读物里也是美美隐身。

我把石碑上的落叶抚去,上面用着已经模糊的粉笔字迹歪歪扭扭地写着——

我老公之墓

先不说是不是性别对立的话题,就是这个说法就让我回忆起了刚刚分别的那位少女。

原来这个玩法是从奶奶这学的吗。

先不管这个了,我抬头环顾着四周,却没有看起来像宝物的东西。

难不成……是这棵树?

我想想,树是tree,tree是T开头,T可以是特朗普,特朗普是奶龙,我才是奶龙,所以说宝物就是我啊。

……要是林柚柠在肯定会笑的。

好吧,树枝上的小盒子绝对是吧,一点悬念都没有。

看了看四周没有人在,我用着最丑陋的姿势一扭一扭地爬上树梢,把盒子拽了下来。

没有密码,也没有钥匙,一点潮流故事的悬念都没有,就这么简简单单地被打开了。

一张有了色彩的照片,孤零零的放在里面。

同样的姿势,只不过原本稚嫩的小女孩变成了广场上常见的NPC。树也不在是小小的一棵,画面外茂密的枝叶也只可能在拍照者的记忆中了。

还有,一个穿着白色连衣裙的小女孩,倚靠在树下,闭上眼沉睡这。

这样的脸我不会看错,即使是久远的过去我也不会认错。

意思是,知道地方还不带我来吗?

嘛,无论是照片上,还是刚刚的睡颜,都很可爱,于是我原谅了。

照片的后面写着几个字,明显就是留下的讯息。

但……这就是宝物吗?

“孙子,你知道吗?”

知道……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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