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桶内热浪翻滚,注入的清水恰到好处,浴室因升腾的蒸汽而氤氲一片。

水汽模糊了视线,三位少女褪去身上最后的遮蔽,轻盈滑入温热的水中。

温热的水流包裹全身,驱散了些许凉意,却驱不散季白心头莫名的紧张。

她的目光不经意间扫过,正对上周慧胸前那两团饱满弧度的肉包,随着水波轻轻晃动。

季白心头一跳,眼神慌乱地挪开,不知该安放何处。

直到她瞥见身旁林小满那略显青涩,如同精致小笼包般的起伏,心底那股莫名的躁动才稍稍平息。

她下意识低头,看了看自己胸前同样不算丰盈的微微隆起,一丝奇异的自卑与释然交织在一起。

这种源自身体本能的局促感,让她坐立难安。

明明她们都是女生,可季白此刻坐在木桶中,脸上还是一脸平静,心里想着紧张的要死。

这种感觉就好像是男生混进毫无防备的女生团体中,四周皆是毫无防备的柔软与馨香,而自己,却怀揣着一个无法言说的秘密。

她明明与周慧、林小满她们一样,是再普通不过的女孩,这种异样的躁动让她有些疑惑。

“呀,季白,真没想到,你的肌肤竟然这么好。只是可惜了,那个地方嘛,倒是和小满差不多呢。”

周慧的语气带着几分戏谑,目光在季白与林小满之间来回扫视。

“小慧姐!”

林小满脸颊微红,嗔怪地轻呼一声,水波因她的动作而荡漾。

两人注意到季白一直沉默不语,便有心将她拉入这场女生间的私密谈话。

话题猝不及防转向自己,季白微微一怔,轻声回应道:“还好,我觉得……太沉重的话,或许以后行动起来会不太方便。”

她的声音清冷,带着一丝不属于这个年纪的淡然。

周慧闻言,眸中闪过一丝讶异。

这个年纪的女孩,哪个不格外在意自己的身段?

以往她与小满开玩笑,讨论到这类话题时,素来好脾气的林小满都会因此而略带怒意。

未曾想,季白竟对旁人的议论毫不在意,甚至还说出了这出人意料的理由。

不过季白都这么说了……

周慧的嘴角勾起一抹坏笑,眼珠子一转:“既然如此,那便让姐姐我好好揉一揉,也算安慰安慰我这颗因对比而受伤的小心灵吧!”

话音未落,周慧双臂一展,五指张开,化作两只不安分的“爪子”,带着戏谑的笑声,如饿虎扑食般朝着季白胸前袭去。

水花四溅,惊起一片涟漪。

季白几乎是凭借本能,身体下意识向旁侧一闪。

周慧的“偷袭”扑了个空。

“好啦好啦,你们两个,安安分分泡澡,别再胡闹了。”

林小满在一旁轻声劝解,她温婉的声音如同清泉,试图平息这场小小的骚动,“这热水难得,可别浪费了。”

周慧觉得林小满说的有道理,自己这么早来澡堂就是想舒舒服服的泡澡。

于是,三人间的气氛又回到了最初的宁静,木桶中的水波渐渐平复。

不过,周慧与林小满还是会有意无意地将话题引向季白,与她讨论些孤儿院里发生的日常琐事,那些平淡却温馨的点点滴滴。

季白多数时候只是静静听着,偶尔回应一两句,目光却不时飘向氤氲的水汽,思绪万千。

舒舒服服泡完澡,三人陆续起身,准备更换衣物。

已经穿好贴身内衣的林小满,瞧见季白只是拿着毛巾随意在发梢擦拭了几下,便准备走出澡堂,连忙柔声阻止:“季白,等一等。”

她的声音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温柔,说道:“头发这样随便擦擦可不行,湿气入了头,将来容易落下病根。你先坐下,我来帮你仔细擦干梳理。”

季白闻言,动作一顿,抬眸看向林小满,见她眼神真挚,便顺从地点点头,在一张略显粗糙的木板凳上坐下。

一头长发如瀑般垂落,直达腰际,散发着沐浴后清新的水汽与淡淡馨香。

在孤儿院,女孩们的长发几乎都是林小满帮忙打理的,头发的梳理对于她来说早已驾轻就熟。

林小满拿起一把木梳,动作轻柔而熟练地为季白梳理着湿发,指尖不经意触碰到季白的发丝,只觉顺滑如绸,不禁在心中暗暗赞叹,季白这头发当真保养得极好,乌黑浓密,富有光泽。

相必季白之前应该生活在一个美好且较为富裕的家庭里。

她一边细心梳理,一边轻声细语,试图让季白放松下来。

发丝被一缕缕梳开,露出了被遮挡的后颈与光洁的后背。

就在此时,林小满的目光不经意间瞥过,动作突然一滞。

在季白那白皙如玉的后背肌肤上,赫然显现着一处狰狞的痕迹。

那伤痕细长而深刻,边缘已然愈合,却留下了淡粉色的瘢痕,形状酷似被一柄锋利的小刀狠狠刺入后留下的印记。

林小满的心猛地一揪,倒吸一口凉气,声音都带上了几分颤抖:“季白,你这里怎么受了伤?瞧这痕迹,伤得恐怕不轻!要不要我去告诉院长,让她尽快带你到镇子上的医馆看看医生?”

季白身体僵硬了一瞬,随即又放松下来,声音平静仿佛那道伤痕并不在自己身上。

“不必了,已经没什么大碍。”

那道瘢痕怎么来的,恐怕只有她自己知晓。

被自己视作至亲的父母亲手夺去性命,而且是两次:

第一次,是被摘走了心脏。

第二次,是“父亲”从背后递来的致命一击,当时的场景仍清晰可辨。

这样的遭遇换作任何一个人,心情恐怕都无法用“好”来形容。

只是,令她百思不得其解的,依旧是自己为何会一次又一次地活过来。

心脏被摘,她活了。

后面被刺穿,她依然活了。

仿佛冥冥之中有一股神秘的力量在庇佑着她,或者说在操纵着她的命运。

而那对名义上的父母,却在今天清晨,被孤儿院的人告知,双双遭遇了魔物,不幸遇害。

这个消息,季白听在耳中,心中竟无半分波澜,反而有一丝难以言喻的解脱。

“……那个,林小满。”

季白沉默片刻,声音有些干涩地开口,打破了这份沉重的寂静。

“季白,叫我小满就好啦,”林小满努力挤出一个笑容,试图缓和气氛,她继续轻柔地梳理着季白的长发,“毕竟我们接下来还要在一起生活很久呢,叫得亲近些,才没有距离感呀。”

“嗯。”季白轻轻应了一声,语气稍缓,“那,小满,你……相信这世上,会有人死而复生吗?”

林小满握着梳子的手停顿了一下,指尖微微收紧。

她梳理头发的速度,也随之变得缓慢了些许。

片刻之后,林小满才轻声回应,语气带着一丝少女不常见的怅然:“我不相信什么死后复生的说法。在我看来,人死之后,便是回归神明怀抱,一切苦痛烦恼皆已解脱。我们活着的人,又何必非要将他们从那份安宁中,重新拉回这纷扰的世间呢?”

“是啊,说得没错。”

一旁已经换好衣物的周慧,正好听到她们的对话,也走过来插了一句,语气中带着几分过来人的通透与现实。

“我们这些平民百姓,能够无灾无难,幸幸福福地过完这一生,便已经是天大的福分了。季白你这种想法,恐怕也只有那些高高在上的贵族老爷们才会有闲工夫去琢磨吧。”

周慧是院长最早收留的那批孤儿之一,年岁稍长,也曾跟着院长去过繁华的大城市,那里的所见所闻,让她至今记忆犹新,也让她比同龄人更早看清了这世道的残酷。

“我曾跟院长去过大城市,那些大城市里的平民,许多人连一日三餐都成问题,每日辛勤工作,却依旧要被那些黑心的老板无情压榨,没日没夜地加班劳作。更有甚者,时常被那些作威作福的贵族当牛做马般使唤,稍有不慎便是打骂。”

周慧的声音低沉了几分,带着一丝愤恨。

“平民哪里还有多余的时间和精力,去思考什么生死轮回这种虚无缥缈的问题?大多数人,都只是在日复一日的忙碌与奔波中,麻木地过完这一生罢了。”

“唯有那些手握重权、富可敌国的贵族、王族,无忧无虑的他们才会闲得发慌,去思考这些与他们切身利益无关的事。”

周慧轻轻叹了口气,目光扫过季白和林小满,语气中带着一丝庆幸:“说起来,我们这些孤儿,也算是天大的幸运,能够遇到院长这样心善的人收留。

若非如此,我们这些因天灾战乱而流离失所,或是被狠心父母遗弃的孩子,恐怕最终的命运,也只是在某个寒冷的冬夜,被活活饿死、冻死在无人的街角。”

“好啦,季白,头发已经梳好了。”林小满放下梳子,轻轻拍了拍季白的肩膀,打断了周慧略显沉重的话语,“咱们也赶快把衣服换好吧,趁着澡堂的水汽还没散尽,水应该还是温热的,叫其他人也赶紧过来洗漱一番。”

三人迅速整理好衣物,从氤氲着水汽的澡堂中走出。

经过孤儿院孩子们休息的大房间时,她们告知其他人洗澡水已经备好,可以去沐浴了。

随后,三人便并肩回到了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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