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你啊，我跟我女儿还有一点相处的时间，本来我一直想不开，但听主播这么说以后，我心里多少舒服一点了。只要还能见面就好，我们只是短暂的分别……】

直播间里这位母亲的话像是说给网友听的，但白绾绾觉得她更像是在安慰自己。

事实也确实是如此，就好像科学的尽头是玄学，当现实已经无计可施、没有希望的时候，人们也总是会下意识地相信这些虚无缥缈的东西。

白绾绾也常听自己爷爷讲，祭奠已经去世的人，并不是什么无意义的琐事。

祈福祭拜真的有用吗？

或许吧……

但其实更多的，是想要求一个心里的安慰。

扫墓上坟真的有用吗？

或许吧……

但其实更多的，是用香火和纸烬告诉去世的人，这里一切都好，我很想你。

这也是白绾绾跟着爷爷学了那么多年民俗没有放弃的原因。

这从来不是什么封建糟粕，而是在以另一种神秘的方式，给人以寄托和安慰。

人生多短啊，再亲近的人能相处的时间也不过几十年，几十年的时间足以抹平一切……

可几十年以后唯有记忆永存。

【有渠道吗？我想捐点款，小姑娘得的是什么病？】

送完礼物以后就沉默的富婆id琪琪子说话了，白绾绾看着邓舒淇的发言，确实不一般，发出去的弹幕都是金碧辉煌的，还带特效。

这是在直播平台上花了多少？

【谢谢你，但是不需要了。医生说我女儿已经是晚期了，活不过两个月。她很喜欢看直播，喜欢长得可爱的女生，每次都会指着和她很像的女主播，跟我说这就是她以后长大的样子。】

【蕾姆了。】

【白大师有没有办法帮帮她们，反正都是驱魔，祛除病魔也是驱魔吧？】

此时的弹幕倒是不抽象了，可是提出来的要求却是让白绾绾很是为难。

生老病死乃是一个人命中注定的事情，白绾绾也没法干涉。

哪怕是把名字从生死簿上划掉，也不代表就不会死了。而且纵观古今，能在生死簿上划上一笔的，也就只有猴哥了。

白绾绾何德何能去干涉别人的生死？如果是有厉鬼缠身、小人陷害那还好说……

可这是那个小姑娘的命，谁也没有办法。

若是真的可以，她又何尝不希望天下再无生离死别呢？

“这种事情我做不到，不止是我做不到，普天之下也难找到另外一个人能做到这种地步。”

“要是真的有人信誓旦旦地跟你保证有起死回生之术，那只可能是很低级的诈骗。”

白绾绾轻轻摇了摇头，直播间里一时间陷入了沉默。

气氛也变得有些凝重了起来，白绾绾虽然心中不忍，但见惯了生离死别的她对于这种事情最多也就暗自叹息一句命运不公。

之前跟着爷爷做丧葬生意的时候，哪一单生意背后不是藏着令人感到惋惜的故事？

白绾绾她所面对的，毕竟是死亡啊。

“有机会的话，我可以帮这位妈妈做做祈福，保佑孩子下辈子顺顺利利、平平安安。”

【谢谢主播，她这辈子跟着我已经吃了很多苦了。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用我去做交换，只要能让她下辈子无病无灾就好。】

【一定会的。】

【我想我妈妈了，我要给她打个电话呜呜……】

【打完了，我妈把我骂了一顿，她问我是不是又把生活费给花完了。】

【没绷住兄弟。】

【虽然挨了顿骂，但她还是给我转了一个月的生活费。】

此时直播间里都在围绕着那位可怜的母亲在讨论着，白绾绾无心再去关注弹幕。

白绾绾眼下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帮邓舒淇的弟弟找魂魄，毕竟是收了人家三十万的报酬。

就算是找不到，也得跟邓舒淇说清楚，她弟弟的魂魄到底去了哪里。

“怎么样？有什么发现吗？”

白绾绾看了一眼认真寻找的柳寒枝，柳寒枝犹豫着摇了摇头。

周围没有任何魂魄活动的迹象，说实话，柳寒枝更倾向于邓舒淇弟弟的魂魄已经散掉了。

毕竟金百翰里的厉鬼，本身就是要做局获得一具崭新的身体，甚至让那汽车的失控都恰到好处，把魂魄撞出体外，但身体却没受多少的伤。

若不是邓舒淇找了白绾绾来处理，只怕是金百翰就会变成下一个诡境。

“再有一个小时阴气就散了，到时候更找不到，我们要继续坚持吗？还是说，问问阴差？”

柳寒枝本来也要帮白绾绾联系阴差去送货，到时候或许也能问出来些邓舒淇弟弟魂魄的去向。

“还是再找找看吧。”

白绾绾担心的是邓舒淇弟弟的身体，还有之前出现在落地窗前的眼睛。

这么优质的一具空壳身体在那里摆着，是个鬼估计都会很心动。

从民俗上来说，在那里放着会招来恶鬼惦记，终归不是件好事。

从道德伦理上来说，邓舒淇弟弟只是变成了植物人，并没有死，所以没法处理。

放着就会招来恶鬼，一开始白绾绾还有办法守得住，等觊觎的恶鬼越来越多，仅凭白绾绾自己恐怕就会变得力不从心了。

另一边医院里，因为已经是深夜，住院大楼里的病人和家属都在休息，就连值班护士也回到了护士站稍作休息。

整个住院大楼都是静悄悄的。

而最顶层十楼因为住的人少，且更注重隐私和安静的关系，走廊上甚至只有几盏微弱灯在亮着。

叮！

伴随着一声电梯到达的声响，缓缓打开的电梯，将原本昏暗的走廊照亮。

从病房里走出来一个护士，她低沉着脑袋，脚步沉重地从电梯里走了出来，径直朝着邓舒淇弟弟所在的房间走去。

有一个还没有睡的病人家属从病房里探出头来，他很好奇这么晚了，是谁还在走廊里走来走去。

看到原来是护士小姐从电梯里出来，心想应该是有病人不舒服，所以喊了护士小姐来看看情况。

只是……

那个家属回到病房，关上门的瞬间才意识到了几分不对劲。

住院大楼不是只有两部电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