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恶灵怎么会这么多!
当诗音再一次斩出灵切的时候,手腕上一阵剧烈的疼痛,让她的动作出现了变形。剧烈的痛感让诗音被迫放下了灵切。
诗音用眼角的余光瞥了一眼自己的手腕。手腕已经被刚刚恶灵的攻击划开了好几个口子,鲜血止不住地向外流着。刚刚只是因为诗音一直将注意力集中在眼前要祓除的恶灵身上,加上自己强化后的镇灵体质带来的痛感压制,才让诗音可以更好地集中精力在战斗上。
直到现在,剧烈的痛感从身上的多处伤口上传来。强烈的痛感让她几乎站都站不稳了。痛感压制的效果好像一瞬间就完全失效了一样。
但是,不行......眼前的恶灵......
诗音第一次感觉到,什么是恶灵组成的“兽潮”。
这里是前几天,她和绫音、咲夜一起来野餐的那座山的半山腰上。由于距离居民区还有一段路,所以即使诗音现在这里这么大的动静,也还没有引起什么注意。
可是,在她来到这里的时候,她看到的,是汹涌的恶灵组成的兽潮。月色之下,月光洒下的地方,是无法照亮的黑影,几乎漫山遍野。在她的视野里,无数的黑影将整片山腰都覆盖了。刺骨的寒意挑动着诗音的每一根神经,让她的牙齿也在不自觉地打颤。
唯一的好消息是,这一次没有出现上一次的那些恶灵武士,只有一些野兽形态的恶灵,用灵切几乎是一刀一个。
但问题是,灵切再强,面对毫无策略、只会猛攻的黑色兽潮,也终究是势单力薄。即使那些恶灵几乎碰到灵切的刀光就会消逝,但是也无法阻止它们潮水般汹涌的攻击。任凭诗音再怎么做出防御,也还是难免露出一些破绽,被野兽形态的恶灵撕破皮肤。
“加油,星守诗音。之前也不是没有面对过吧......”诗音咬了咬牙,再次挥动灵切,斩灭了身边的几只正朝着自己猛扑过来的恶灵。
就在她想要再次挥刀的时候,嘴里忽然有一股铁锈的味道。
好恶心......诗音没有忍住,一口吐了出来。
是血......殷红的血迹,染红了纯白的巫女服。
诗音的眼神已经开始失焦了,但是她还是再一次挥动起了灵切。
......
“小姐!这一次的‘泄压’量完全不对!您刚刚干了什么?”管家爷爷焦急地对理绘喊道,“这一次的‘泄压’量几乎是前几天的五倍!”
听到消息,理绘的红瞳里仿佛一瞬间失去了光。
“我、我刚刚操纵封印的时候......走神了一下......”
理绘的话语说得已经有些不连贯了。她刚刚在操纵封印进行“泄压”的时候,想到了如果诗音知道恶灵是她释放时,会不会对她很失望。
五十岚家族世传的,守护小镇的、镇压恶灵的封印。理绘只知道,只有五十岚家族的血脉才能够操纵封印,而且只能做到所谓的“泄压”,而不能完全打开。
在她很小的时候,她就被告知,五十岚家必须世代守护这个封印,否则,一旦恶灵释放,整个小镇都将会被覆灭。而且,可能不止是这个小镇,临近的好几个小镇,都会不可避免地受到波及。
理绘曾经对此深信不疑。使命,就是使命。
对于曾经承担起这样的使命的父亲,她也同样怀着崇敬与尊重。
可是啊,可是啊......
既然守护封印是家族的任务,那为什么,自己的父亲要带着母亲离开小镇呢?
说是出去外面寻找彻底解决恶灵的方法,但是,理绘只是在报纸上、在电视上、在网络上,看着五十岚的产业扩展到的临近的小镇、临近的城市,甚至是一些大城市里。
除了银行账户里的数字越来越多,多到理绘都不想去数那是多少位数了。除此以外,她几乎没有在小镇上再次见到过父亲。少有的见到父亲的机会,也只是在电话里。而且通常的,理绘接到电话的时候,通常是被挨骂的。
一边不敢违抗父亲的威严,但是一边,理绘也相当不满意。为什么,她自己就要留在小镇上,永远守着这个封印呢?
而且,更别说,现在封印已经变得日渐脆弱。其原因很简单,封印已经维持了四百年了。在这四百年里,每一年都需要将无法祓除的恶灵容纳入封印之中。但是,封印在设下之初,也是有着自身的力量极限的。一旦封印无法容纳更多的恶灵,就会崩溃。一旦封印完全崩溃,后果不堪设想。
作为五十岚家族血脉的传承者,理绘是可以感知到的。但是对此,她也没有什么更好的办法了。毕竟,尽管拥有维持封印的能力,但是她的能力也就只有操纵火焰而已,而且对恶灵几乎没有什么效果。
......
走神了,就只是走神了那一瞬间。她操纵封印的手法出现了失误,释放出了几乎是昨天五倍规模的恶灵。
“守护者小姐已经在战斗了。但是,这种规模的恶灵,即使是守护者小姐也......”管家爷爷欲言又止。
“凶多吉少。”
这句话之后,是管家爷爷留下的一声叹息。
“小姐,请您做好守护者小姐无法应对恶灵的准备。”
“不,不会的,不会的!”理绘捂着自己的头发,疯了一样地冲出了家门。红色的长发在夜风中被吹得凌乱不堪。
还来得及吗?
但是,哪怕自己赶到了,又有什么用呢?自己的能力根本无法处理那些恶灵。更加别说救出诗音了。
......
当理绘终于赶到了山脚下时,她目中所及的,是已经被鲜血染红的少女,挥出了最后一道银色的刀光。
月色之下,被鲜血染红的巫女服,透着强烈的恶灵气息。那是刚刚试图扑杀诗音的那些恶灵留下的、消散之后的气息。
似乎是感应到有人来了,诗音扭过头,看向了咲夜这边。但其实,她现在眼中已经是一片殷红,什么都看不到。
白发少女在月色之下,仿佛是一座沐浴的血的雕塑,唯有手中不曾放下的灵切,散着淡淡的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