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露西亚清醒过来。

她睡的不是很好，危险的处境令她不安，一直心神不宁。

“…”

掀开被子，露西亚沉默着下床。

卧室有一扇木质的小窗，露西亚站在小窗前向外望，她看见的是昏暗的小道，以及邻居家的墙壁。

视野并不开阔，有些压抑。

“…”

一声不吭，露西亚缓步离开卧室。

真正休息一晚，她的病好了大半。

意识清明，身体轻盈，唯一有些不舒服的也就是嗓子了。

她想，再吃一次药大概就彻底好了。

“莉莉丝。”

离开卧室，露西亚第一眼便看见坐在长凳上的莉莉丝。

棕发的少女低着头，身上穿着陈旧的麻布衣服。

“帮我烧水。”

说着，露西亚在火盆旁坐下。

意识清晰后，露西亚更深刻的明白莉莉丝家的困苦。

老实说，她有些后悔了，她不该留在这里，艾琳为了找到自己，给出的悬赏肯定不会低，莉莉丝一家真的不会出卖自己么？

“啧…”

发烧确实帮助露西亚逃了出来，却也让露西亚的脑子不那么灵光。

“啊…嗯，姐姐大人，我这就去。”

莉莉丝的状态似乎不太对，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露西亚的话，她低着头，匆匆打水去了。

打完水回来，莉莉丝把装着水的锅架在火盆上，她埋头生火。

“…莉莉丝。”

露西亚看着埋头干活的莉莉丝，她找出一块干粮，狠狠啃了一口。

咀嚼一会儿，露西亚咽下食物，她接着说话。

“给你这个。”

露西亚从口袋里取出一枚价值不菲的耳环。

“…啊，啊，姐姐大人…不不不，不行的，我不能收。”

莉莉丝不住的摇头。

语气慌乱，还带着丝丝不明的情绪，像是…不安？

露西亚有些困惑。

“收着吧，莉莉丝，就当是我的住宿费了。”

露西亚将耳环扔给莉莉丝。

露西亚无疑是贪财且吝啬的，但关乎自己的生命，她也不敢贪了。

该省省，该花花，多博取些好感，对自己也有好处，起码不会让自己太容易被出卖。

“…”

莉莉丝沉默着接住了露西亚扔来的戒指，她一言不发。

火苗升了起来，橘红色火焰将有些昏暗的房子照亮。

露西亚看清了莉莉丝的脸。

稍显普通的脸上挂着泪痕，眼角有些泛红。

她像是哭过了，但露西亚昨日刚见过莉莉丝与她母亲的互动。

露西亚很确信她们之间不会产生母女矛盾。

结合起莉莉丝有些反常的反应，莉莉丝脸上的泪痕难道是因为自己？

露西亚开始感到不安，意识恢复清明后，她重新拥有了警惕心。

“…我出去透透气。”

说着，露西亚站起身。

她缓步来到房子门前，抓住门把手试着向外推了两下。

木门发出吱吱呀呀的声响，却是纹丝不动。

门被锁住了，露西亚打不开。

“……”

不安愈发浓烈，露西亚兀的发现莉莉丝的母亲不见了。

“莉莉丝，你妈妈呢？”

露西亚勉强镇定下来，她尽可能不在莉莉丝面前露怯。

“…”

莉莉丝并未回答露西亚的问题，只是低着头。

心中有了不详的预感，露西亚的眉头紧紧皱起。

她扭头看向四周，寻找可以逃生的地方。

或许，她可以从卧室的窗户离开？

抱着这样的想法，露西亚打算回到卧室。

然而，在她向卧室走去时，莉莉丝先她一步来到卧室门前，关上了卧室的门。

“……莉莉丝，你…”

看着挡在自己身前的少女，露西亚一时语塞。

心中五味杂陈，她也会有被人背刺的一天么？啊…是啊，她能背叛别人，为什么别人不能背叛她呢？

“对不起…”

莉莉丝并不抬头，她向露西亚轻声道歉。

“让开。”

既已撕破脸，露西亚也不打算再保持友善了。

她可不是什么善人。

“…抱歉…”

莉莉丝一动不动，她仍站在门前。

“…”

露西亚闭上眼。

再次睁开眼时，她一把推开莉莉丝。

“唔…”

瘦弱的少女闷哼一声摔倒在地，露西亚则抓住卧室的门把手，尝试将门打开。

她又一次失败了，门被拉上时便自动上了锁。

“钥匙呢？莉莉丝，给我钥匙，快。”

蹲下来，露西亚抓起莉莉丝的衣领。

“…对不起…”

莉莉丝仿佛只会说这一句话，话音落下后，她闭上眼。

“…艹，白眼狼，我救了你的妈妈，你就是这样报答我的？”

啐了一口，露西亚很是不耐烦。

她在莉莉丝身上搜了又搜，没能找到大门或卧室的钥匙。

她转而又去其余地方翻箱倒柜。

掀翻米缸，弄散柴堆，砸碎水缸，她找遍了整个屋子，仍未找到钥匙。

愈来愈烦躁，或许她砸碎东西已不是为了寻找钥匙，而是为了泄愤？露西亚没工夫去探究这些不知所谓的问题，她只是在房间里不断徘徊，目光扫过每一个角落。

“……对不起…”

瘫坐在地面，莉莉丝没去阻止露西亚打砸屋里的东西。

露西亚那一句白眼狼刺痛了莉莉丝的心，莉莉丝却无法反驳。

她感到愧疚和难过，她不想当白眼狼的。

“…对不起…”

不断重复着同一句话，每当莉莉丝看见露西亚焦急的身影，想到自己轻易同意了母亲的提议，莉莉丝都感到羞愧难当。

同时，莉莉丝也感到些迷惑。

为何露西亚只是砸东西，而没有去伤害她，没有去杀了她，杀了她这个可耻的，忘恩负义的混蛋？她不是穷凶极恶的罪犯么？

莉莉丝想不明白。

事实上，莉莉丝留在家里并不是为了稳住露西亚，方便她的母亲带士兵来捉拿犯人。

莉莉丝只是渴望露西亚能伤害她，减轻她的负罪感而已。

莉莉丝觉得自己很虚伪。

“……艹，钥匙在哪，你告诉我啊，你不是说你什么都会做吗？”

时间缓缓流逝，露西亚也越发着急。

她站在莉莉丝面前，居高临下看着棕发的少女。

“…对不起…”

又一次的，莉莉丝重复着那毫无营养和意义的道歉。

“…别说这句话了，你这个贱人。”

露西亚再也忍不住，她抓起莉莉丝的衣领，将莉莉丝砸在有些简陋的墙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