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原本打算用那个例子作为引子,不过枫川能从中领悟到计划外的内容倒也算意外收获。“等一下,枫川君,我还有话要说。“
“啊?哦。”枫川转过身,略显困惑地推了推眼镜,“清水同学还有什么要补充的吗?”
这次清水颂决定直截了当,不再绕弯子。“枫川君还记得之前那家咖啡店吗?“
“是‘五千日元咖啡馆’吗?”枫川半开玩笑地回应,看来那杯天价咖啡给他留下了深刻印象。
“这种小事也只有你会记这么久。”清水颂别过脸去,语气里带着几分刻意的不在意,“我早就忘了。”
“但五千日元对我来说确实很贵啊。”枫川认真地说,“当时的清水同学不也是这样认为的吗?”
“我只是恰好没带钱包而已。”清水颂轻描淡写地带过,随即话锋一转,“重点是,你还记得那家咖啡馆里都有谁吗?”
“服务员和老板?他们有什么问题吗?”
“现在看起来是没问题...”清水颂微微蹙眉,“但我发现他们似乎和我家老板有些关联。”
“你家老板?居酒屋那位老爷子?”枫川努力回忆着,“没想到会和咖啡店老板有交情。”
“不是。”清水颂摇头纠正,“是我没说清楚,是居酒屋老板的大女儿雅慧姐。既然是她给我这份兼职,我自然称她为老板。”
(不过实际上我是个双面间谍,同时也在为东京的清水健效力呢。)这个突如其来的念头让清水颂在心底暗自失笑。
“哦?详细说说,到底有什么联系。”,枫川不懂为什么给他说这些,可能是之前有讲过情报互通吧。
清水颂整理了下思绪,开始讲述她“偶然”获取的信息
“你还记得咖啡馆那位服务生吗?”,清水颂说道。
“记得,是个很可爱的孩子。”,枫川不假思索地回答。
“啪”的一声,
清水颂的手刀精准落在枫川肩上。“人家和我们同龄,别用这种长辈似的语气。”
“抱歉抱歉。”枫川揉着肩膀,立刻端正了态度。
见枫川认真起来,清水颂才继续道,“那位服务生,其实是我‘雅慧姐’的亲妹妹。”
“原来如此...”枫川若有所思地点头,“然后呢?”
“然后?”清水颂眉头微蹙,“你不觉得这很反常吗?”
“哪里反常了?”枫川一脸茫然。
清水颂叹了口气,“明明家里开着居酒屋,还缺人手,为什么不去帮自家生意,反而要在咖啡馆打工?”
虽然说法律上规定的有未成年人一般不准进入居酒屋,禁制喝酒,但是仅仅只是作为一个服务员,点点菜,端端盘子,洗洗碗也是可以做到的。
这件事雅美上次給清水颂说过,下次见面时会解释原因。
不过直到现在,清水颂都没有找到这样的机会,就像是那种特别平常的一个下午,你和你的好朋友们如往常般那样告别,但是自那一天之后,你们就再也没有见过了。
“呃?可能是想要证明想要靠自己的实力?不想总依赖家里?”枫川挠了挠脸颊,试探性地提出看法。
“哈?帮家里干点活而已,怎么就扯上独立不独立了?”,她随手将垂落的发丝别到耳后,,“我看你就是想太多。要我说,她八成是和家里闹矛盾了。”
“那你说他跟家里人有矛盾,不也是瞎猜?”,枫川反驳道
“这能一样吗?”清水颂双手抱胸,指尖在臂膀上轻敲,“放着现成的活儿不干,非要跑去外面看人脸色,不是闹别扭是什么?”
“怎么就不一样了?说不定他就是不想被当成‘家里的小工’,想靠自己的能力赚钱呢?”,枫川说道,“照你这么说,所有不继承家业的人都是跟家里有矛盾?森川雅美就不能单纯想试试别的?”
“得了吧,帮家里几天忙就叫‘依赖’了?居酒屋又不是什么束缚,帮个忙而已,你这逻辑也太跳跃了。”,清水颂翻了个白眼
“你觉得是矫情,人家可能觉得是原则问题。有些人就是不想被贴上‘靠家里’的标签。”,枫川说道。
“得了吧,你就是喜欢把事情复杂化。”
“那你就是喜欢把问题简单化——好像不去帮忙就一定是关系不好似的。”
枫川到底是明白清水颂是怎么想的了。
其实她的逻辑很简单——既然家里有现成的资源,为什么非要自讨苦吃?
那些自以为“完全靠自己”的人,从出生在这个家庭的那一刻起,就已经在无形中享受着家族带来的种种便利。
无论是人脉、声望,还是潜移默化的社会影响力,所谓的“白手起家”,说到底都或多或少掺杂着家庭的影子。
或许是父母旧友的暗中关照,或许是旁人看在家世背景上的特殊对待……这个社会从来就没有绝对的公平,所谓的“独立”,在清水颂眼里不过是一种自我安慰的幻觉罢了。
但枫川所理解的“独立”,与清水颂有着微妙的差别。他更看重的是一个人生活态度上的自主,而非经济上的彻底切割。
说到底,森川雅美或许只是单纯地想证明自己——这个年纪的孩子,不正是最渴望挣脱束缚、确认自我价值的时候吗?
想到这里,枫川不禁觉得有些好笑。明明自己也是同龄人,却能用过来人的口吻称他们为“这个年纪的小孩”。
清水颂和枫川正辩论着,然后忽然又笑了起来,似乎也察觉到了自己的观点有些偏执,于是再次说道,
“好吧,”清水颂摆了摆手,眼中闪过一丝狡黠,“你的说法也有道理,现在——你的话就是我的了!”
她突然宣布,“我决定采纳你的部分观点,所以现在我认为,雅美可能是既想证明独立,又和家里有些矛盾,这才跑去打工的。”
“啥?”枫川一时语塞,被清水颂这突如其来的“理论劫持”弄得哭笑不得。
“不对,我们是不是跑题了?我明明是要和你讨论她打工的事,怎么变成争论动机了?”,清水颂突然反应过来,懊恼地揉了揉太阳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