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河第一纪元,第三悬臂,天阴α。

“苏泽林!起床!”

苏泽林悠悠转醒,他躺在床上不想动弹,他经历了一个很美好的梦,侧身望向窗外的钢铁森林,星际时代的港口高耸入云,那是层层递进通向近地轨道的太空阶梯,恒星的光辉透过数个遮蔽云日的高楼玻璃折射落入凡间。

“我又做了个好梦。”他说,空雾灵动的红色瞳孔望向他,她的眼睛很美,也是让他如痴如醉的地方,像银河中心那烈火包围的深渊,这里是银河系第三悬臂的前端,大家都习惯了把银河系中央黑洞称为深渊。

“大家都是,昨天全城都做了个好梦,新闻里面和云端网络都在讨论,好像上天给了我们张梦境体验卡。”空雾坐在了他的床边,靠在窗台上托着腮,晨光打在她的脸上,映射着白皙的皮肤如凝脂一般,苏泽林忍不住偷偷亲了口。

“真美。”他傻笑了起来。

“滚滚滚!”空雾有些受不了苏泽林的油腻,老大不小了。

他洗漱后打量了下镜中的自己,与往常一样,算得上英俊的青年,墨色的瞳孔与有些凌乱的黑发。

他穿上了西装,抹上发胶,随意用水打湿了下头发,往后梳了下。

“别看我这轻浮样,没想到吧,帝国首席物理学研究领袖。”他开玩笑似地,春风得意。

“知道你有点小帅,别飘了。”空雾微笑了起来,吻了吻他的脸,他打上领带,出门了。

科研大厦前的安保人员朝他行了个礼,他愣住了,门口处皇帝挥了挥手,示意他过来,皇帝这个古老的称谓太过于老旧,现在都是称呼至高。

“泽林。”至高是个英俊的男人,200多岁了,经历了基因修饰,改造,克隆身体,他的大脑寿命也要到达尽头了,再过几十年就会迎来脑死亡,不过年轻的身体让他看起来活力四射。

“怎么了。”苏泽林挠了挠头,至高是个很开明的人,俩人也算熟人,不用讲什么礼仪,各自为这个繁荣的星际帝国做贡献罢了。

“记得昨晚那个梦吗,那绝对不是什么所谓的思想共鸣,或者天堂的召唤…”至高轻声说,他已经活过了两个世纪了,早就到了看淡生死的年纪,他足够有智慧,足够敏感,两百岁依旧野心勃勃。

“至高,这事社会学研究楼那边已经炸锅了,为什么不找他们呢?我是搞物理的,我还要忙着今天的新材料构成呢,粒子对撞那边我感觉是撞不出结果的。”苏泽林耸了耸肩。

“泽林,我们母星我们已经探索完毕了,上到近地轨道下到地核,帝国母星的每一方土地我们都研究得清清楚楚。”至高指了指天空,他神色凝重,认为这是很严肃的事情。

“我有种预感,宇宙有什么东西在呼喊我们的灵魂。”至高是这样说的。

苏泽林并不觉得自己比这活了两百年的老人聪明,他对事情的本质很敏感。

至高点了烟,这老旧的东西味道很大,苏泽林不喜欢,至高抽这玩意抽了两百多年,抽坏了四个克隆肺,但他思考问题的时候总会点上一根,至高似乎下了什么决心。

“我需要你去调查这件事,泽林,你年轻,脑子比我好使。”至高说。

“不就是个好梦吗?”苏泽林不知道为什么至高这么严肃。

“一个人做好梦,那是好事,一群人做好梦,那叫吉祥如意,所有人做好梦,那就有问题。”至高挥了挥手,散去烟气。

苏泽林认真了起来,正是正午,恒星流动,这种事他不知道从何查起,他愣神了许久,迎着刺眼的阳光望向天空,竟然有星星在闪烁,他清楚以人的视力是不可能观察到那暗淡的光的,会被阳光遮蔽,可现在它们正闪闪发光,群星璀璨。

见鬼了。

他凝视着大厦根部对自己的投影,镜中的自己有些阴沉,片刻后他的眼底泛起怪异的紫光。

苏泽林确认了自己没有看错,物理学已经抵达了星际时代,人类依旧没有揭开世界的面纱。

他召集了科研团队,物理学研究团们现在认为粒子对撞是个无底洞,从后原子时代撞到现在依旧没有结果,像个套娃一般,撞开了一层又一层,却促进了时代的变迁。

他突然意识到,有没有可能是科研方向错了,他们一直从唯物的角度来认识这个世界。

……

……

五年后。

梦境中的地方是一整片麦田,他吹着舒适的秋风,金色的海浪,远方的高塔,更怪异的是麦田的尽头竟然是一片一望无际的海。

很宽广的世界,不合理,梦境的一切是如此地真实,甚至可以让他理智的思考,他清楚海边不可能有麦田,那座通天的高塔也不可能在这个行星的重力中屹立。

“我的天…这个触感。”他难以置信,捧起海边的细沙,回头握了把麦田肥沃的土壤。

他总觉得天际边那个高塔很迷人,他要向前探索,去到大海的尽头。怎么才能游过去呢?他不认为自己有那样的实力。

海浪吹过,海滩上突然显露出一行字。

我是鱼。

他轻声念,我是鱼,随后一跃而下,没入了海中。

……

研究人员欢呼了起来,他们见证了一次灵魂领域的伟大探索,一些人觉得他们是真正的先驱,物理学家们激烈讨论着,难以解释投影中见证的事情,水的重力和那屹立的高塔完全存在于两个不同的重力体系,那个高塔是飘在空间中的。

至高默默拿起桌面上的材料,苏泽林这个年轻人,敢于尝试,很有探索精神的领袖,

——

《深渊》_苏泽林_

1039年12月3日,宇宙中有什么在呼喊我们,梦境中的一切如此真实却违背了宇宙的规律,或许宇宙从来都没有规律,我们对世界的认知只存在于帝国边境之内的偏安一隅,在这个辽阔的宇宙还有很多神秘的事件等待我们的探索。

1041年,1月6日。我们族群拥有着一种叫做灵能的天赋,当我们族群的人口达到某个阈值的时候,便能感受到深渊的召唤,梦中所在的领域,我称呼为深渊。

1044年,6月17日。我抵达了门前,我是个坚定的唯物主义者,自认为很有探索精神,但眼前的一切让我动摇了,一切如此真实却让我觉得很空洞,我竟然畏惧了起来。

门后是什么…天堂,还是地狱?我来掀开她神秘的面纱。

……

……

对深渊的研究取得了阶段性的进展,苏泽林的脑波记录被封存了起来,至高的判断没有错。

门后是虚无,一切都是零。

但他如神明一般,他将自己的思想投射进了那个世界,先是大地,天空,再是恒星,山川被染绿,神殿屹立虚空之上,一切都是真真实实可触碰,可感受的东西,在那片地方,他是神明般的存在,他凝视着无尽黑暗的尽头,甚至觉得这地方的空间是无限的,物质真真实实存在。

甚至他还建造了一个简单的二进制计算机,1加1等于2。他将自己幻想成一个原子大小,见证了真正的微观世界,在他不断地撞击微观粒子下,他意识到了。

这个世界没有规律,但他可以赋予这个世界规律,取决于他的想象力,他想象不出一个1+1=3的世界。

……

会议的内容很严肃,所有人正襟危坐,至高不认为自己对这件事有决定权,他召集了所有的领袖,先知,探索者,社会学家,军事家,文化工作者,建国至今还没有过如此大的阵势。

这五年的研究成果如果公布出来,种族必然大量时间都会用在深渊中,而现实的发展将停滞不前。

如果放弃,你的种族会放弃一个成为神明的机会。

“我给大家两天时间,泽林,你需要休息吗?”

苏泽林的鼻孔里溢出大量的鼻血,因为他是最早掌握灵能的研究人员,他愣了下,低头看了眼,随手抹掉。

“没事,继续。”

“我更想知道,你是怎么想的,你是唯一进入过深渊的人。”

“不知道。”苏泽林轻声说,这件事太重要了,他只知道,他是那片地方真正的先驱。

“嗯,咋们向来雷厉风行的首席有一天也会说不知道,大家讨论一下吧。”至高认为苏泽林这个年轻人不错,知道大事不含糊,帝国的历史,要在今天划成两段。

一瞬间大堂炸开了锅。

苏泽林不清楚,他不是那种明世事的人,虽然说他这些年在专业领域获得的成就足够让他名留青史,但他不懂得人情世故,至高是个很包容的人,他是真正的大智慧者,知道苏泽林是块宝。

空雾握住了他的手,血色的瞳孔凝视了他许久,空雾是个画家,她早就见过了世间的凡尘,她云游过四海,直到遇见了苏泽林,才在这安顿了下来。

家族遗传,她有着一头白金色的头发。

“真的有那个地方的话……物质是无限的吗?”空雾问。

“我探索了很久,相对我们文明来说,应该是的,一个物质没有冲突的世界。”

“你要知道…人在哪都一样,东银河战火纷飞,也并不全因为资源的争夺。”空雾不懂那些复杂的物理规律,不懂社会的趋势,她懂人心,市井画家都懂得人心,只是不会说罢了。

“嗯?”苏泽林欣赏着空雾俊俏的侧脸。

“我不懂,但我知道人啊…在哪都一样。”空雾转过头来,捧着他的脸,她不知道为什么苏泽林会流鼻血,似乎进入深渊对他的精神消耗不小。

大堂中央的至高看着材料,他已经抽了半包烟了,弹去指尖的烟头。

“苏泽林,你知道深渊在哪吗?”

“我能感受到深渊的位置。”苏泽林调出了星图,他指着银河系的中心。

“哪里什么都没有啊?只有一个巨大的黑洞而已。”有人喊。

“深渊,就是银河系中央黑洞,深渊存在于黑洞之中。”

这种话如果平常人说出来大家就当笑话听听得了,在首席物理学研究领袖的口中说出来,那就很值得思考了。

“不可能!那地方任何东西进去都会被撕碎的!”

“是任何有质量的东西,就连光也有质量,但灵魂未必有。”苏泽林抬头时说,他不敢说绝对,但是这几年发生的事情让他对世界的看法变了。

“大家对黑洞内的构成都只是推测而已,有人真正进去看过?”他问。

所有人停止了喧闹,想反驳他的人竟没能说出话来。

“操…老子搞了基础物理80年了,是不是还得再立一门,人理,研究灵魂的?”有人低声骂道。

“我同意接触深渊,我们是先驱,勇于尝试,是我们文明可以蓬勃发展的基石。”社会学领袖率先表来态,投出一票。

“我反对,这种东西不切实际!根本就不现实的东西。”有人跟了一票。

空雾很少讲话,她这个人不喜欢分享自己的思想,今天她点亮了麦克风。

“我们还未曾知晓深渊的本质是个什么东西,这么快就要下决定吗?”她看向至高。

至高点了点头,表示空雾说的很有道理,但今天有更紧急的事情。

“你可能不知晓对外的战争,边境已经打了好久的仗了,即使最快的通讯到达这里也要30年的时间,海军昨天刚收到了前哨殖民地沦陷的消息,已经过去三十年了,不然也不用这么紧急,敌人的舰队已经迫近了我们的母星。”

海军早就全票支持了深渊计划,工程学领袖坚决反对。

“进入了那片地方,我们是否会永远抛弃现实世界,那样的梦境大家都体验过,太美妙了,文明会迷失在深渊的。”工程学领袖认真地说。

“生还是死?我们的文明起步才一千多年,怎么可能比得上敌人,我们的人在前线被屠杀。而他们的舰队就要冲击天阴系,或许明天就会来两个航母群把所有人都送上天见祖宗。”海军将领有些无奈,摆了摆手。

所有人沉默了起来。

空雾默默投了反对,她没有影响苏泽林的思考,她是个艺术家,艺术家对世界的理解都会很感性。

“可以自行退场,有问题的明天再来,明天,每人还能再投一票。”

至高像是随口说,他也没有投票。

苏泽林回想起那美妙的仙境,真是美好的世界啊…如天堂一般,他脸色有些阴沉,力量是种很有魅力的东西,似乎握住了就不想再失去了。

渐渐的眼前的两个按钮变成了两个选择,成为神明或者继续面对这个残酷的星际社会。

空雾见他投完了,轻声说。

“苏泽林,这是个潘多拉魔盒。”

票数停止在了501比500,他们选择了拥抱深渊,至高最后仍没有落下他可以改变帝国未来悲惨命运的一票。

……

……

随着灵能研究的深入,他们甚至可以靠着灵能的力量来映射现实世界,他们的族群叱咤银河,帝国的舰队利用灵能跃迁从虚空越出,打出致命的火炮潇洒离去。

再没什么能阻挡他们了,族群更换了名字,叫深渊族,不少人自称神明。

至高有一天晚上找到了苏泽林,他眼底露出了诡异的神色,带着他抵达了科研大厦的天台,科研大楼早就废弃了,一切研究转到了深渊内进行。

“泽林。”

“在的,至高。”

“帝国蓬勃发展,很多人自称为银河神明,灵能念力的增长需要信仰,他们在银河到处宣布所谓真理,让愚昧的文明信仰他们以获取灵能力,他们把深渊描述成天堂,用灵能对现实宇宙投射创造愚者眼中的神迹。”至高点了烟。

“这…对于我们并不是什么坏事吧。”苏泽林仰起头望着满天星光,天上流光滑动,那是战舰经过近地轨道时的尾流。

“你已经五十岁了,泽林,在我心中你还是个孩子,你相信有真理的存在吗?”至高问。

苏泽林觉得自己已经不再幼稚了,空雾也和他有了爱情的结晶,

“有吧,不过还未找寻到。”

“我是个老人了,今天刚学了一个理论,叫啥能量守恒定律。”至高微笑了起来,对于他这个玩政治的老人,学点物理知识还真挺费力的,他冲了茶,将茶杯放在了苏泽林的面前。

“很老旧的理论了,至高,物理学已经不复存在了,我们是规则的缔造者,现在大家都研究神学。”苏泽林挠了挠头。

“现实宇宙的物质不可能凭空诞生,泽林,我觉得在那片地方也一样的。”至高淡淡地说。

“可里面它们就是凭空诞生的啊…就在深渊里面,那片地方不能用现实的规则解释…”苏泽林突然停住了,他很久没再进行物理学上的研究了,他心中的物理学早就死了。

每次至高找他,都是一场关乎帝国命运的决定。

至高的寿命也要到达尽头了,他的影响力在渐渐变小,人们认为他早就落后于时代。

至高望着监测仪里面的倒计时,那是生物学发展后的大脑寿命倒计时,可以精准地定位他生命的尽头。

他依旧没有停止思考,抓起座面上茶壶。

他准确地抓住了苏泽林话语的关键问题。

“深渊里面。”他重复了一遍,指了指茶杯。

轻轻倾斜茶壶,茶水缓缓涌进了茶杯之中,苏泽林楞楞看着他手上通讯器的倒计时,十。

“至高……”

“看茶。”

苏泽林没有心思再看,悲伤莫名其妙地涌来,眼前的老人一辈子都在为帝国的未来思考,行动,他甚至没有后裔,就这样孤独地度过了一生。

八。

“看茶!”至高突然怒吼了起来。

茶水渐渐溢满了水杯,苏泽林毛骨悚然,黑色的茶杯底仿佛那无尽的深渊。

至高的手轻微地抖了起来,他端起茶杯倒在地上。

六。

五。

四。

最后茶壶里面的茶水用尽了。茶杯空空荡荡,再也没有一滴茶水。

至高点了烟,抽了口。

“明白了吗!”

至高的仿佛觐见了真理的先知,他的声音在苏泽林耳边炸开,让他头皮发麻。

苏泽林记着那个男人眼底有神的光,还有嘴角诡异的笑容。

他就这样倒下了,苏泽林拥抱了这个男人,他满意地拍了拍苏泽林的后背,闭上了眼睛。

零。

……

……

至高是对的,苏泽林默默看着科研船记录的数据,他把深渊比喻成茶杯,银河比喻成茶壶。

深渊那凭空出现的物质来自银河系。

银河中心的黑洞在不断扩大,它在抽取银河系的物质来转换为能量,用来供应深渊中那惊人的消耗。

如果继续毫无节制地消耗,那么现实中的银河系会渐渐被吞噬,最终化为一片死寂的海洋。

梦境被击碎了,深渊是个吞噬者。

他思考了很久很久,想着至高眼里的光,问他相信真理的存在吗。可空雾还有他的孩子还在深渊中,是个女儿,她完完全全在深渊中诞生的存在,一出生便涌动着强大的灵能。

帝国分裂成了两派,自称鹰派的深渊族决定不管银河系内的一切,在深渊中过着神仙般的生活,银心黑洞在不断扩大,已经开始威胁周边星系的安危。

另一方的鸽派则主张回归现实,即使脱离深渊以族群的灵能能力也能让自身过上乌托邦式的生活,他们认为作为星河子民不应那么自私。

双方签订了互不干涉条约。

空雾离开了深渊,来到了身边,苏泽林很欢喜,女儿有他的头发和母亲的眼睛,小手摇晃着抓空雾的头发。

他记得他投下那一票时,空雾说,深渊是个潘多拉魔盒。

……

……

他毅然选择了鸽派,随着深渊的花销越来越大,鸽派终于忍受不了这些惊人的消耗,不少代表进入深渊声讨鹰派,所有出发的人了无音讯,但极少数强大的灵能者发来了重要的信息。

战争就这样开启了,鹰派早就料到了一切,深渊内的防守固若金汤,他们杀死了一切进入的鸽派。

不少鸽派领袖大怒,集结舰队进攻对方的基地,鹰派利用深渊对现实中的鸽派进行大规模屠杀,战争节节败退。

空雾在一次城市战中取得了重要的信息,深渊族在死前会散发出巨大的灵能气息,她敏锐地感觉到如果能将这些能力收集,凝聚,或许能为个体所用。

这是一项极其危险的研究,失去至高后的苏泽林仿佛失去了判断力,他暗许了这项研究。

鸽派丢失了大量的领地,舰队们节节败退,主力军早已精疲力尽,士气低沉。

最后,鹰派启动了四项古神计划,他们决定加快深渊的吞噬速度,以最快的节奏,杀死银河!

杀死银河!?

他又惊又怒,但无能为力。

……

空雾成功了,她燃烧了自己,将自己化成了一片高浓度的灵能精华,甚至还研究出了吸收的方法,让其能为个体所用!

他傻傻地望着手中闪耀紫光的精华,抬头望向星空,真理真的存在与否,已经没有意义了,他眼底只余下空洞的仇恨。

深渊的防守早已固若金汤,他们寻找到了胜利的曙光,但代价……

苏泽林将女儿委托到了其他银河帝国的手上,他们发誓,以帝国一生来守护她,并郑重地向你致敬。

他这些年拥有的影响力甚至超越了至高,只因他是那个领域的先驱,他呼喊了几乎所有鸽派,在首都的广场前燃烧了自己。

他深吸了口气,拥抱了所有人那铺天盖地的仇恨,他成为了神明般的存在。

鹰派认为鸽派举行了一场疯狂的自杀仪式,嘲笑着那些懦夫,以这种方式来逃避。

一年后苏泽林狂风暴雨般杀入了深渊,抬手间毁天灭地,那些坚固的防线被巨大的灵能风暴席卷成了平地,也终于见到了那狰狞的四邪神。

鹰派也疯了,他们意识到了那不是场集体自杀,那是鸽派倾尽所有的复仇,他们不甘失败,将自己的能力融入邪神。

苦战,苦战。

他们从深渊边缘战至最深之处,打得天崩地裂,打得亚空间传来阵阵哀嚎,打得深渊支离破碎,打得即使数十亿年后,银心仍会传出那可怕地回响。

这场粉碎了深渊的战争持续了三万年,苏泽林终于枯竭了,他愤怒地瞪着邪神们,他们露出了贪婪地神色,癫狂又极端,他握着古老的战刃,只余下破碎的身体,像个一夫当关的古老战士。

他突然想起至高死前说的话,

“很多人自称为银河神明,灵能念力的增长需要信仰,他们在银河到处宣布所谓真理,让愚昧的文明信仰他们以获取灵能力,让自己不断壮大。

他们把深渊描述成天堂,用灵能对现实宇宙投射创造愚者眼中的神迹。”

他那老旧的思想能说出跨越时代与文明的话语,现在变成了现实,银河无数文明给邪神们提供着灵能念力,无穷无尽,而他孤军奋战。

他只余下了一个巨大的骨架,头颅内燃烧着愤怒的灵魂,他就在这里死守,不能让这些足以毁灭银河的存在冲出深渊。

有一天身后一个灵体靠近了,她强大的程度不亚于那些恐怖的邪神,阵阵可怕的波动传来。

是一个女孩,上苍啊,那简直是他见过最美的深渊人,真如那些古老神话中才能存在的仙子。

“父亲,我……”女孩眼中流出的热泪缓缓化成了一阵灵能余光。

他突然明白了什么,可他已经讲不出话来了,只余下灵魂的猛烈震荡。

她燃烧了自己,邪神们惊恐地咆哮了起来,愤怒地攻击着,试图摧毁女孩的传输。

他早就遗忘了自己的名字,他爱的人和爱他的人只余下眼前的女孩,女孩燃烧后给予的灵能让他的肉体长了出来。

他知道自己的死亡不可避免,疯了一般燃烧全身的一击当场撕碎了一位邪神,化作流光飞了数百年来到了那个高塔前,那是他思想建设的高塔,曾经的他以为这是天堂之门,在召唤他的到来,也是唯一的入口。

他是个先驱,再没人能像他一样开启深渊之门。

他点燃了高塔,通向无尽天际的高塔宏伟地燃烧了起来,邪神们被他挡在身后,他已经无力反击了,只能以肉身堵住那扇塔下的巨门,数把燃烧着烈火的利刃洞穿了他的身体。

某一刻高塔倒下了,他的身体仰倒去了另一方,大门轰然倒塌,他飘过大海,残缺不堪的他踏过沙滩,走向一望无际的麦田。

他的双眼只剩下两个血洞,又是这片地方……他做了个美好的梦。

空雾捧着他的脸,亲吻了他,再就是至高拍了拍他的后背满意地笑了,真理是什么?或许永远无法得知,而他是个勇敢的追逐者。

他破碎面孔嘴角扬起了微笑。

这里群星闪耀,他张开双手,拥抱了麦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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