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魔男孩露出尖牙的嘴角隐隐抽动，坐在地上的他抬头愣愣地看着我，接着又飘了起来：“那又如何？我能感觉到你的魔力正源源不断的被送进我的体内，成为我的养分。如此庞大的流量，你迟早都会被抽干——就像那个人一样！”

那个人。

不禁，叹了一口气，时而感觉和无知的人交流起来确实非常费劲。深吸了一口气，我平静地看着他， 说着：“一个良好的战术确实能左右甚至掌控战局，陷阱，诡计，其实在战场上并不可耻，不如说很常见。在许多时候，甚至是制胜破局的关键。

“一个优秀的战术能在最大程度上保全自己，同时最大程度上重创敌人。有时，一个灵机一动的想法甚至能成为关键的突破口，在瞬间击溃敌人，改变战况。

“但，这是有一个前提的。

“前提就是，你和对方的实力差距并不是天地之差。”

电光，从我的身体周围散出落在地上，瓦解了我脚下的合金地板在层层叠叠的合金层上挖出了一个规则的圆锥形的坑。坚固的外骨骼从脊柱向着上下两侧覆盖我的身体，将我的身体轻柔地从地面上托举了起来，同时，又充满着力量。头顶红色的光环照亮我的脸，淡淡的如彩虹一般七色的光辉覆盖在我手臂上的装甲之外。一挥手，从深坑里一下子出现在恶魔男孩的我一把薅住了他的脖领，眼前，是他满是惊讶的神情。

？！

“是不是感觉很震惊？明明在我面前的只是你所施展的幻术，我是怎能抓住幻影的？”

“……”

一时间有些难以呼吸，看着挣扎着的恶魔男孩，我想着——原来恶魔也会感到恐惧吗？想想挺讽刺的。于是我继续说着：“鸟笼？

“不久前我刚从一个连世界都能关住的鸟笼之中走出来，和那个相比，你这所谓的鸟笼简直就像是纸糊的一样可笑。

“不过拜那个鸟笼所赐，我创造了一个崭新的魔法，我将它称为[边境魔法]。

“一个既不属于这个世界，也不属于那个世界，不属于任何世界的魔法。在我的[边境]之中，就算是世界的真理，也将变得不复存在，唯一的真理，只有我本人。”

“这是个什么毫不讲理的东西？你当自己是造物主吗？……”

“我是创造天使，造物，本就是母亲赋予给我的本能。

“讲理？如果你真是恶魔，那么在恶魔践踏生命，残害生灵的时候，会讲道理认为什么该杀什么不该杀吗？”说着，我松开了手，男孩的幻影这才消失，随后他的身影这才出现在了我的身后。

甚至，都懒得转身看他，我接着说着：“所以我想说的是不管你做什么对我来说都没有用，想要杀死自认为不死的你，我有一万种方式。只是，你还不够格。

“为什么明明你感觉我被抽走的魔力在不断强化着你，而我却看上去丝毫没有衰弱的迹象？

“答案就连小学生都知道——和无穷大比起来，不管你能容纳多少，能抽走多少，都等于0.

“你说你是魔神所创造的恶魔，那么你的‘母亲’没有告诉过你。在十几年前，有一名天使用一把长矛把她死死的钉在了地面之上吗？”

“你在……说什么？”

眨了眨眼睛，我回头撇了他一眼：“如此，那看来你也不过是一个被创造出来的，可悲的存在，自认为自己很伟大，实则不过是劣质的赝品。

“就和，那些拥有着黑色翅膀的‘假天使’一样。”

只不过是看了他一眼，他的身体忽然开始像气球一样膨胀。接着，从他的身体之中喷出火焰一般的金光，金光撑裂了他的身体撕碎了眼前的一切。巨大的爆炸席卷了整个房间，当熔融的合金墙壁缓缓冷却下来，整个房间之中布满了金属熔融，滴落而留下的褶皱之时，恶魔男孩这才慢慢重生，接着，他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双手：“魔力，暴走了？

“你做了什么？”

淡淡的，我这么说着：“什么也没做，不过是试着把我的魔力直接输送给你，看看你能支撑多久罢了。”

“哈？？？你疯？……”

【轰——！！！】的一声，魔力暴走的戏码再次上演，整个由一层层合金浇筑而成的房间再度融化，冷却。

“喂！”

【轰——！！！】

“喂！！！”

【轰——！！！！】

“……”

【轰——！！！！】

【轰——！！！！！】

……

……

“等，等等！！！”不断的重复，高温，火光，金属融化，飞溅的火花，一次次照亮我毫无表情的脸，直到恶魔男孩跪倒在了我的面前，“等等，你等等！！我放你出去！！别在做这种事了！！很痛的啊！！！！”

是，很痛。

同样的痛苦我在400年前曾经历过一次，所以我知道这会有多么痛苦。

只是，恶魔需要被同情吗？

这么想着，我抬起了手，打了个响指。

【轰！！！！！——】

……

“都说了等等啊，听我说话啊，你这个疯子天使！！！你到底是创造天使还是毁灭天使啊！！！”

毁灭，创造……

这么多年来，我依旧得不到这个问题的答案。

低头看着趴在地上抱着头已经一动不敢动的恶魔男孩，我缓缓放下了手。

创造的天使，毁灭的魔女，战场的死神。

是我，都是我……

终究，我还是在原地踏步吗？

“算了。”细微的马达声中，外骨骼驱动着我的身体转身，面对通往宝库的那面墙。熔融了数次的墙壁变得满是金属融化流淌而后又冷却凝固而产生的褶皱，连门的位置都已经消失了。不过我想，那其实本就并不是一扇门。

其实，我一步也没有动，全是外骨骼根据我的意识驱动着装甲和我的身体，我就像躺在装甲之中睡着了一样，默默的看着。

默默的看着，电光从我的身体周围逸散而出，击打在满是褶皱的合金墙壁之上。电光所到之处，墙壁上的金属开始瓦解，消失，逐渐的，在我的身旁合成一个银色的物体。

“你又要做什么啊？！都说了我放你出去了！我输了，我认输！住手啊！！”

身后传来恶魔男孩惊慌的叫喊声，这个声音在电光闪烁之中不知怎么的感觉离我是那么的远，就好像，来自于另一个世界。

我，听不到。